一旦展開話題,Coco的情緒便慢慢平複回來,盡管臉上滾燙的感覺仍沒散去,但已經不再如剛開始時那般緊張。
“工作沒有做完。”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抱在懷內的公文袋,想傾訴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交淺言深,未免唐突。
“昨天你說的那棕生意談成了嗎?”像是不經意的問起,沒有探究,沒有猜測。
低低柔柔的語調有著恰到好處的美妙,Coco聽得著迷,順著她的話接下去道:“我遲到了,連人都沒見著。”
“那應該有對方的聯係方法吧,你可以誠懇地道歉,然後另約時間。”
“馬上就打電話過去了,但她的秘書說不可能再有合作機會。然後今天上午又打了一次,還是被拒絕了。”
美術家顯然有點意外,驚訝地問:“你第一次打完電話後為什麼不馬去對方的公司?”
“為什麼要去那裏?”Coco疑惑地反問。
“既然在電話裏得不到原諒,當然要更進一步表達誠意,登門道歉的吧?”
Coco情不自禁地反駁:“但如果被當麵拒絕不是更難堪……”
她猛然打住了話,不自在地別過頭去。
美術家見狀,不以為意地笑笑:“第一次做業務都是這樣,慢慢就習慣了。那麼,你被部門經理罵了?”
Coco遲疑了一下才慢吞吞道:“我……就是銷售部經理,董事長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無論如何都要簽下那筆合同。”
“我可否問一句,”事實上並非征求個人意見,美術家緊接著已經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董事長是你貴親?”
“……我媽媽。”
一切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難怪。”也隻能這樣回應一句。
Coco馬上就後悔了那般輕易說出實話,低頭跺跺腳,說:“不打擾你畫畫,我走了。”
“等等!”一隻纖細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暖熱的溫度覆上皮膚,Coco像被燙到般立刻向後縮去。
“那片四葉草沒有扔吧?”美術家問。
Coco掙脫不開那隻手,隻好任她抓著,同時用力地搖搖頭道:“沒有扔。”
“沒有扔就好,證明好運還在。”藝術家的語氣篤定而自信,“雖然過程會很艱辛,但結果必定是好的。”
Coco看著她,淡淡地道:“嗯,謝謝。”
安慰的話說得真輕易,可惜改變不了事實。
“你不打算去那家公司?”美術家馬上便洞悉了她的想法。
似乎從那個遊戲就已經可以看出,小白兔既軟弱又敏感,而且還很容易妥協和放棄。
“不行的,那個秘書在電話裏的語氣那麼堅決……”
“也就是說拒絕你的不是客戶本人?”
“他叫秘書轉達也一樣。”
“不一樣,”美術家盯著Coco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隔著一個人怎麼可能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一定要麵對麵地交流,真誠溝通,把你內心真正的想法說出來,這樣,別人才會明白和理解。”
Coco覺得雙頰好不容易褪去的燙熱現在又重新升溫,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此人是否語帶雙關。
“而且上門道歉隻是第一步,至關重要的還是如何推介你手上的計劃書。隻要有利可圖,連成見都能放下,何況是一次遲到?我猜對方之所以故意為難你,是想在氣勢上勝你一籌,然後在談判簽約的時候站在更有利的位置。你該煩惱的是如何不讓對方搶走主動權,而不是在遲到的事情上鑽牛角尖。”才剛說完,美術家便發現小白兔正雙目發亮地望著自己,滿麵崇拜之色,說不定下一刻便會五體投地。
“我明白了。”Coco點點頭,“我現在就去。”
抓在手臂上的那隻手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Coco不解地看了過去。
“你要穿著這身衣服去見客戶?”猶記得當日不過是在她裙角落下一撇淡彩,她便已經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現在不單是裙角濃墨重彩,連上衣都顯出了汙漬,怎麼就不在意了?
“啊,是哦。”Coco這才意識到自己不但衣冠不整,而且昨晚沒有回家洗澡,現在身上都有汗臭味了。
“我去找酒店……”
Coco還沒說完,美術家已經開口打斷:“我家在附近。”
“啊?”
“我說,我家在附近,你來我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