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塞防禦體係
(一)西漢甘肅邊塞的修築
漢朝北方和西部的防禦體係是以長城為中心構建而成的。西漢長城,東起今朝鮮清川江北岸,中經陰山和河西走廊,西達新疆羅布泊,全長約5272公裏,西漢是中國曆史上修築長城最長的一個朝代。漢長城主要由修繕舊有的秦長城和新建的河西長城、漢外長城三部分組成。但整個漢長城的重點在中西部,至今保存最好的漢長城在甘肅。
秦漢時稱長城為“塞”,《說文解字》段注雲:
塞,隔也。阜部隔下雲,塞也,是為轉注。……《廣韻》曰:邊塞也。《明堂位》:四塞世告至。注雲:四塞謂夷服、鎮服、蕃服,在四方為蔽塞者。按鄭《注》所謂天子守在四夷也……《呂氏春秋》天下有九塞,所謂天子守在四竟也。
可以說,塞就是隔斷天子之國與夷狄之國的人工設施,有邊界線和以長城為中心的邊境防禦係統的意思。《史記》言西漢初匈奴“與中國界於故塞”。漢文帝寫給冒頓單於的信中稱:“先帝製:長城以北,引弓之國,受令單於;長城以內,冠帶之室,朕亦製之。”所言之“故塞”、“長城”其實是一個意思,可以互換。
竟寧元年(前33年),呼韓邪單於娶王昭君為閼氏,上書表示願為漢保衛自上穀至敦煌的北部邊境,請求漢朝罷去邊備塞吏卒。郎中侯應上書反對,其《十論邊事疏》中總論漢朝修築長城的曆史和作用,說:
至孝武世,出師征伐,斥奪此地,攘之於幕北。建塞徼,起亭隧,築外城,設屯戍,以守之,然後邊境得用少安。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來寇,少所蔽隱,從塞以南,徑深山穀,往來差難。邊長老言匈奴失陰山之後,過之未嚐不哭也。如罷備塞戍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今聖德廣被,天覆匈奴,匈奴得蒙全活之恩,稽首來臣。夫夷狄之情,困則卑順,強則驕逆,天性然也。前以罷外城,省亭隧,今裁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複罷,二也。中國有禮義之教,刑罰之誅,愚民猶尚犯禁,又況單於,能必其眾不犯約哉!三也。自中國尚建關梁以製諸侯,所以絕臣下之覬欲也。設塞徼,置屯戍,非獨為匈奴而已,亦為諸屬國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舊逃亡,四也。近西羌保塞,與漢人交通,吏民貪利,侵盜其畜產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世世不絕。今罷乘塞,則生嫚易分爭之漸,五也。往者從軍多沒不還者,子孫貧困,一旦亡出,從其親戚,六也。又邊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曰“聞匈奴中樂,無奈候望急何!”然時有亡出塞者,七也。盜賊桀黠,群輩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則不可製,八也。起塞以來百有餘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溪穀水門,稍稍平之,卒徒築治,功費久遠,不可勝計。臣恐議者不深慮其終始,欲以一切省徭戍,十年之外,百歲之內,卒有它變,障塞破壞,亭隧滅絕,當更發屯繕治,累世之功不可卒複,九也。如罷戍卒,省候望,單於自以保塞守禦,必深德漢,請求無已。小失其意,則不可測。開夷狄之隙,虧中國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至安,威製百蠻之長策也。
我們從侯應的這一段話中,可以得知漢朝人對長城的認識。其一,西漢長城大規模的修建始於漢武帝時。第二,西漢邊塞除長逾萬裏的城垣外,還有亭、隧、屯戍等守衛措施。第三,設長城及邊境防禦體係後,有力地防止了匈奴的入擾,迫使匈奴最後歸漢。第四,長城等邊境防禦設施,也是為了防止境內的民族人口、軍吏子弟、邊人奴婢、盜賊犯法者外逃。第五,邊塞長城的形式,都是根據地形地物靈活而定,主要是以泥土夯築而成的土垣,也有就著山岩斬削而成,還有以樹木構建而成,亦有把山澗之中的水門稍加鏟平而成。總之以能阻止人馬為要。這些說法,對我們認識漢代甘肅地區的長城等邊境防禦設施當有所幫助。
西漢在甘肅境內以長城為主的邊境防禦設施的構建,大體可以分為三類,一是對舊有秦長城的修繕和利用,二是構建河西走廊的長城,三是修築自敦煌到鹽澤的列亭。以下分別予以說明。
1.對秦長城的修繕利用
西漢王朝對秦萬裏長城的修繕和利用,可分兩個時期。
第一次在劉邦稱漢王的第二年(前205年),下令修繕了秦長城。《史記·高祖本紀》載:“繕治河上塞。”顏師古注:“繕,補也。”秦始皇三十三年記載:“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並河以東,屬之陰山,以為三十四縣,城河上為塞。”故此處所謂的河上塞,應該就是秦始皇時蒙恬領導修築的萬裏長城之榆中至五原段。但是,匈奴在秦末已經乘秦朝北方邊防守備鬆弛,“複稍度河南與中國界於故塞”,占據了河套地區和陰山一帶,“與漢關故河南塞,至朝那、膚施”。匈奴控製的地區發展到秦國長城以及今寧夏彭陽縣境的朝那和今陝西榆林的膚施,甘肅平涼、慶陽的部分地方也成了匈奴的疆土。故而此時漢朝不可能到處於匈奴控製區的河套一帶整修秦萬裏長城,所以這次漢朝修整的應該是榆中向北沿河的一段萬裏長城,再加上沿今隴西、平涼,到慶陽一帶的戰國秦長城。顯然,劉邦已經知道匈奴有由河套繼續南下,奪取隴西、北地等郡的圖謀,故而在當時財才物力都很拮據的情況下,還是擠出一定的力量,對秦朝這一段長城進行修補,以防禦匈奴的軍事進攻。
第二次是在漢武帝元朔二年(前127年)。
漢遂取河南地,築朔方,複繕故秦時蒙恬所為塞,因河為固。
這是指采納主父偃的建議,通過漠南戰役,漢朝奪取了河南一帶,在河套地區設置朔方郡,募民開墾,命蘇建率10餘萬人築朔方城,並再次修繕了秦始皇時所築的萬裏長城及沿河要塞,目的是鞏固與匈奴鬥爭的這一塊前沿陣地。這裏牽涉到史書中所言之“新秦中”的地名。《史記·平準書》中提及:“其明年,山東被水災,民多饑乏。於是天子遣使者虛郡國倉廥,以振貧民。猶不足,又募豪富人相貸假。尚不能相救,乃徙貧民於關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餘萬口,衣食皆仰給縣官。”三家注中對新秦中的注釋,服虔曰:“地名,在北方千裏。”如淳曰:“長安已北,朔方已南。”瓚曰:“秦逐匈奴以收河南地,徙民以實之,謂之新秦。今以地空,故複徙民以實之。”《史記·匈奴列傳》言:元狩二年“漢已得渾邪王,則隴西、北地、河西益少胡寇,徙關東貧民處所奪匈奴河南、新秦中以實之,而減北地以西戍卒半”。《史記正義》言新秦中,服虔雲:“地名,在北地,廣六七百裏,長安北,朔方南。《史記》以為秦始皇遣蒙恬斥逐北,故得肥饒之地七百裏,徙內郡人民皆往充實之,號曰‘新秦中’也。”由以上注釋,可知所謂新秦中,就是北地郡至朔方郡之間的廣大地區,經過元朔二年的河南之戰,漢朝收複了河套地區,當然新秦中重又歸入中央王朝的版圖。漢朝“複繕故秦時所為塞,因河為固”,就包括自榆中(今蘭州東)沿黃河而北直至五原的漢朝西北方向的塞防。
2.河西長城
河西長城是隨著漢朝在河西疆域的擴張、邊防形勢的不斷變化,在幾個不同時期分段陸續向西修築而成的。
(1)令居至酒泉段長城
武帝元狩二年(前121年)的河西之戰結束後,河西走廊一帶遂全部成為漢朝新的疆土。為鞏固走廊的安全,隔絕羌人與匈奴的交通線,漢武帝修築了由令居(今永登西南之連城)至酒泉(今肅州區)的長城。涉及這次修河西長城的記載有多處,《史記·平準書》載:
其明年,南越反,西羌侵邊為桀,於是天子為山東不贍,赦天下,因南方樓船卒二十餘萬人擊南越,數萬人發三河以西騎擊西羌,又數萬人度河築令居。初置張掖、酒泉郡。
《史記·大宛列傳》載:
初,天子發書《易》,雲“神馬當從西北來”。得烏孫馬,好,名曰“天馬”。及得大宛汗血馬,益壯,更名烏孫馬曰“西極”,名大宛馬曰“天馬”雲。而漢始築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國。(《漢書·張騫傳》臣瓚注言:“令居,縣名也,屬金城。築塞西至酒泉也。”)
《漢書·西域傳上》載:
其後驃騎將軍擊破匈奴右地,降渾邪、休屠王,遂空其地,始築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後稍發徙民充實之,分置武威、張掖、敦煌,列四郡,據兩關焉。
《後漢書·西羌傳》載:
及武帝征伐四夷,開地廣境,北卻匈奴,西逐諸羌,乃度河、湟,築令居塞;初開河西,列置四郡,通道玉門,隔絕羌胡,使南北不得交關。於是障塞亭燧出長城外數千裏。
劉光華先生分析,判定漢朝“始築令居以西”塞的時間,若據上引《平準書》《張騫傳》《西羌傳》文,當在元鼎六年(前111年)或稍後;若據《西域傳》文,則在元狩二年之後。元狩二年實在太早,因為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的目的是召烏孫東居故地。烏孫不聽,張騫於元鼎二年(前115年)回到長安。始築令居以西漢塞的時間,隻能在這時或稍後。築塞與置郡有連帶關係,大約築塞稍早於置郡,當塞修築至酒泉時,遂設置了張掖、酒泉郡。張掖、酒泉郡設於元鼎六年(前111年),而修築令居以西漢塞的時間當在元鼎六年之前。《水經注》卷2記澗水“出令居縣西北塞外,南流徑其縣故城西。漢武帝元鼎二年置,王莽之罕虜也”。酈氏以令居縣設置於元鼎二年,不確,其時河西尚未置郡。或為令居築塞的時間。如此則元鼎二年“始築令居以西”,至元鼎六年漢塞修築至酒泉,遂建置了酒泉、張掖郡。令居至酒泉的漢塞修築了5個年頭。令居,南控河、湟羌人,西鄰河西走廊,始終是秦、漢王朝的西方軍防要衝。霍去病第一次出擊河西走廊,從隴西郡(治今臨洮)出發,經過金城向西進發時,就必須經過令居,當時應該能發現令居在軍事上的重要性。故而,漢朝修築令居至榆中的數十裏長城當較早。以後,漢朝修築通貫河西走廊的長城,其東邊起點,自然非令居莫屬了。這段長城近千公裏,而且地形複雜,工程量很大,修築了5個年頭方才完成。
(2)酒泉至玉門段長城
這段長城是在趙破奴、王恢破樓蘭、姑師以後修築的。《史記·大宛列傳》載:
遣從驃侯(趙)破奴將屬國騎及郡兵數萬,至匈河水,欲以擊胡,胡皆去。其明年,擊姑師,破奴與輕騎七百餘先至,虜樓蘭王,遂破姑師,因舉兵威以困烏孫、大宛之屬。還,封破奴為浞野侯。王恢數使,為樓蘭所苦,言天子,天子發兵令恢佐破奴擊破之,封恢為浩侯。於是酒泉列亭鄣至玉門矣。
《漢書·張騫傳》載:
樓蘭、姑師小國,當空道,攻劫漢使王恢等尤甚。而匈奴奇兵又時時遮擊之。使者爭言外國利害,皆有城邑,兵弱易擊。於是天子遣從票侯破奴將屬國騎及郡兵數萬以擊胡,胡皆去。明年,擊破姑師,虜樓蘭王。酒泉列亭鄣至玉門矣。
按趙破奴與王恢虜樓蘭王、破姑師,事在元封三年(前108年)。而《張騫傳》記酒泉至玉門長城的修築在第二年,則可知這一段長城始築於元封四年(前107年)。玉門,古注或言為玉門縣,或言為玉門關。《漢書·西域傳上》載,西域“東則接漢,阨以玉門、陽關,西則限以蔥嶺”。又言,玉門關和陽關分別控製了西域南、北兩道,“自玉門、陽關出西域有兩道:從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車,為南道;南道西逾蔥嶺則出大月氏、安息。自車師前王廷隨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為北道;北道西逾蔥嶺則出大宛、康居、奄蔡焉”。邊境地區的關隘一般都應設在長城之中,以便予控阨與防守。該段長城最西端,就是漢與西域交通的關口,故所謂玉門,當然應是指玉門關。玉門關故址,曆來有幾種不同的說法。第一種說法,即今敦煌市西北84公裏的小方盤城。第二種說法,在今玉門市西北赤金堡一帶,至太初二年(前103年)李廣利伐大宛後,始遷至小方盤城。第三種說法,最初建在今嘉峪關西北十公裏的石關峽,太初二年李廣利伐大宛後,遷至敦煌西北。第四種說法,玉門關的確切位置在敦煌市境小方盤城西11.6公裏的馬圈灣與羊圈灣之間的高地上。小方盤城是玉門都尉治所。玉門關由玉門侯官所轄嗇夫和佐治理。張維華先生指出:“漢之玉門,隨國防線之伸展而有所移動,乃為事實。”故而漢玉門關舊址當不止一處。
(3)河西居延外長城
居延在今內蒙古額濟納旗,漢代為張掖郡屬縣。武帝太初三年(前102年)由酒泉郡今金塔縣境內沿弱水(今黑河)向北築塞至居延縣。
《史記·匈奴列傳》載:
呴犁湖單於立,漢使光祿徐自為出五原塞數百裏,遠者千餘裏,築城鄣列亭至廬朐,而使遊擊將軍韓說、長平侯衛伉屯其旁,使強弩都尉路博德築居延澤上。
《漢書·武帝紀》載:
(太初)三年,遣光祿勳徐自為築五原塞外列城,西北至盧朐,遊擊將軍韓說將兵屯之。強弩都尉路博德築居延。
漢朝在同一年裏既派遣光祿勳徐自為築五原塞外的長城(又稱“光祿塞”、“光祿城”、“武帝外城”),又派遣強弩都尉路博德築北到居延的長城。其原因是為了加強河西的防衛。原來,自漠北戰役後,匈奴單於王庭不斷西移,漸與漢朝的酒泉郡相接,因此,酒泉郡所麵臨的軍事壓力日益增大,而居延海一帶更加成為關乎大局的戰略要地。針對此種情況,西漢朝廷不斷采取措施,試圖強化河西防務。起初,漢朝以重兵屯守居延的方式來控製此地,至太初三年(前102年),又在這一帶修築起障塞亭燧。居延塞起自居延澤西,索果淖爾(今內蒙古蘇古諾爾)之南,沿額濟納河直至毛目(今金塔縣鼎新鎮)之南,全長約為250公裏。居延塞的修築不僅僅是為酒泉等郡增添屏障,更是漢軍的一個前方基地。由於這裏宜農宜牧的自然條件,因而很快就成為西漢邊塞屯田的一個中心,牢牢地控製了深入蒙古大漠的最便捷的路線。
3.敦煌至鹽水段長城
鹽水即今新疆羅布泊。河西走廊最西端直至西域的這一段邊防設施,是李廣利伐大宛後修築的。《史記·大宛列傳》載:
漢已伐宛,立昧蔡為宛王而去。歲餘,宛貴人以為昧蔡善諛,使我國遇屠,乃相與殺昧蔡,立毋寡昆弟曰蟬封為宛王,而遣其子入質於漢。漢因使使賂賜,以鎮撫之。而漢發使十餘輩至宛西諸外國,求奇物,因風覽以伐宛之威德。而敦煌置酒泉都尉,西至鹽水,往往有亭。
《漢書·西域傳》言:
自貳師將軍伐大宛之後,西域震懼,多遣使來貢獻,漢使西域者益得職。於是自敦煌西至鹽澤,往往起亭。
搜粟都尉桑弘羊與丞相禦史奏言:“故輪台東捷枝、渠犁皆故國,地廣,饒水草,有溉田五千頃以上,處溫和,田美,可益通溝渠,種五穀,與中國同時孰。其旁國少錐刀,貴黃金采繒,可以易穀食,宜給足不乏。臣愚以為可遣屯田卒詣故輪台以東,置校尉三人分護,各舉圖地形,通利溝渠,務使以時益種五穀。……募民壯健有累重敢徙者詣田所,就畜積為本業,益墾溉田,稍築列亭,連城而西,以威西國,輔烏孫,為便。”上乃下詔,深陳既往之悔,曰:“……今請遠田輪台,欲起亭隧,是擾勞天下,非所以優民也。今朕不忍聞。”
記載稱,在漢武帝晚年,桑弘羊等人“稍築列亭,連城而西”的建議,被漢武帝否決,說明西漢在這一段沒有築成綿延不絕牆體的長城。而前兩條記載明確地告訴我們,自敦煌往西直到鹽澤的邊防設施是許多的“亭”或曰“列亭”。有學者認為,列亭當然不應作漢塞對待。有學者卻稱之為“烽台式長城”或“沒有牆體的長城”。敦煌博物館的考古工作者曾對這一段西漢的邊防設施做過調查,稱:“現查明,在今敦煌西北的戈壁上,東起安西東堿墩,沿疏勒河南岸,逶迤北上,蜿蜒朝西,經東泉、大方盤、哈拉淖爾、玉門關、後坑子、吐火羅、天橋墩、灣腰墩……正西直入鹽澤(羅布泊),在延綿一百多公裏的長城沿線上分布著烽燧八十一座。這些烽燧遺址至今保存完好,許多烽燧備用的積薪仍然整齊的在附近堆放著,個別烽燧攀登烽頂的繩索仍懸掛於燧旁,腳窩仍清晰可見。”2001年2月21日,新華社公布考古發現,稱:“新疆文物考古所研究員穆舜英在考查中發現,在甘肅玉門關以西的荒漠上有一道半為沙礫掩蓋的土牆,延伸為一條線,斷續向西連綿至新疆羅布泊北部。這段延伸長遠的土牆,無論是形製、還是規模,都明顯是人工修造,為築防之用。在土牆附近,她還發現了大量綠鏽斑斑的弓箭頭。中國文物學會會長羅哲文說:‘這道土牆包括城牆、烽燧等,形成了完整配套的防禦體係,應是長城無疑。’他說,從建築形狀、建築材料、建築功能等分析,這道土壘建築與在嘉峪關和玉門關發現的長城一致,隻是在不斷向西修築的過程中更多地就地取材。本社記者日前在羅布泊看到,基本呈東西走向的城牆多半坍塌,最高處有兩到三米,若隱若現,在漫漫荒漠中和浩浩藍天下延續。長城腳下生長著稀疏的紅柳叢等沙地耐旱植物。與東部以磚石結構為主的長城不同,這裏的長城大部分用蘆葦或紅柳枝夾黃砂土交替壘築。”看來,史書中稱“敦煌西至鹽澤,往往起亭”,並不能否認曾經築長城的史實。這一段長城的長度約500公裏,是在貳師將軍李廣利伐大宛以後修的。李廣利於太初四年斬大宛王首,獲汗血馬。則敦煌至鹽水段的列亭長城修築於太初四年(前101年)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