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抽一口吧!受不住了!太難受了!快!快叫我抽一口!給我一點吧!挺不住了!真的挺不住了!”
淒慘的叫聲再次從村西頭的一戶農家院中傳出來。每天的這個時辰,這個女人的哀嚎聲都會準時響起。當然,這叫聲不是那家的癮君子毒癮發作時難熬的叫聲,而是這家的媳婦,一個隻有二十幾歲年紀,剛結婚不久的新媳婦癔病發作時的喊聲。
“又犯病了,真夠可憐的,才進門幾天啊,就被她那個缺德的公爹迷上了,她那死公公可真夠損的,早早的就氣死親爹,氣死老婆,敗光了家業,要不是娶個好兒媳婦,攤上個好兒子。兩人把他從城裏街道旁擺攤兒的鍋腔裏請回家,早就凍死在大街上了。可他倒好,不但不懂人情,對這樣賢惠的兒媳婦還百般折磨,多長時間了,抓住媳婦就是不放手,可惜了,可惜兒子、媳婦對他那份孝心了。你們說說,抽大煙的人真的是活著的時候那樣沒良心死後變成鬼還是那樣的缺德?”
“誰說不是,就那些大煙鬼,哪個認識自己的爹娘,哪個不敢賣自己的妻兒換大煙抽,哪個不是缺德帶冒煙的騙子!”
“真是那麼回事。咱先別發火,去看看那可憐的孩子吧。一來給大侄兒壯個膽,二來今天咱就狠狠數落那個大煙鬼一回,有人告訴我說,死鬼也怕翻小腸算賬,萬一咱今天能把死鬼數落走,也是做件德事。”
一幢一頭開門的三間土房內,一個女人在土炕上無助的哀嚎著,一雙略顯呆滯的眼神映著一張鐵青色的臉,長長的鼻涕和嘴巴外麵那攤混沌的帶有血絲的唾液摻在一起,黏在她那頭烏黑淩亂的長發上,無力的癱在炕上滾動著。年輕的丈夫站在一邊,能幫她的隻有眼裏不斷聚集到一起留下來的淚水。走進房內的幾個婦女,看著可憐的女人關切的招呼道;
“孩子,過來,要堅強,不能怕,你越怕他他就越能捉弄你,你就越難受。”
“對,孩子,你過來,我今兒得和你那死鬼公爹好好的理論一番。我說,大哥,你可真夠意思,我得問問你,就你活著的時候你所有的親人哪一個對不起你!就你平日裏做的那些事,你也應該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德行,你自己說說咱這十裏八村的,凡是懂事的人能有誰不知道你的人品!今兒咱就從你家嫂子生大侄子那年說起,嫂子坐月子時,就是不放心你不好好的事弄莊稼,而你,每天都扛著鋤頭下地,每天還都是出去得很早,回來的很晚,可謂是起早貪黑的忙碌,在嫂子麵前也說自己是如何除草,如何間苗,又鋤了幾壟地,把嫂子哄得把她坐月子時每天吃的雞蛋都讓給你吃了。可實際上,你每天都是早上鋤南地頭,晚上鏟北地頭,地中間從來沒見過你影子,中間空閑的時間你就泡在大煙館裏。
秋收時,嫂子看到南北地頭那長勢很好的莊稼樂的臉上都開了花,當她看到隻有地頭幾顆莊稼有收成,裏麵的雜草已經比莊稼還高比莊稼還壯,那些莊稼還是成壟溝長在那裏連苗都沒間,沒有一丁點收成的時候當場就氣的暈死過去。
那可是十幾畝地啊,一家人一年的生活來源啊,隻有南北兩個地頭那麼點可憐的收成,吃什麼,燒什麼呀,就大哥你那時的那個德行,換了我不胖揍你一頓也得和你打巴刀,可善良的嫂子卻原諒了你,沒糧吃,嫂子回娘家去要,沒柴燒,嫂子會娘家去拉,沒錢花,嫂子四處求借。而你在幹什麼,就連嫂子給你的叫你趕集買年貨的錢,都被你送到大煙管換大煙泡抽掉了!
那年春節,把你爹氣的將嫂子母子接到老人家裏過年,把你趕出家門,當然,老人的心意是讓你好好反省下,早日戒掉那坑人的大煙。誰知,你不但沒有理解老人的苦心,反而怨恨老人想拆散你的家,就和那個不正經的女人混在一起。要不是嫂子在你爹麵前給你求情,你爹領著你六個弟弟在那個女人家的被窩裏把你揪出來時,你被打掉的可就不是兩顆門牙,而是那雙腿,讓你再也不能行走。
回來後,還是嫂子可憐你,四處求借幫你還賬,幫你戒大煙,可你不但沒有一點悔意,還把嫂子的善良看成是她離開你就不能生存的砝碼,每天依舊是想著法欺騙嫂子,不是從嫂子手中騙錢去朋友家隨禮,就是說拿錢去買東西孝敬老人。
還記得那年冬天,特別的冷,幾天沒有吸上一口大煙的你,煙癮發作時竟然掄起擀麵杖驅打嫂子母子,嫂子為了保護孩子,頭被你打出了血窟窿,要不是孩子拚命的跑到你父母那裏求救,那天嫂子就有可能會被你打死。你父親領著你六個和弟弟跑到你家,看著被你打的滿身是血的嫂子,命令老六回家取來皮鞭,扒了你的衣服,將你綁在柱子上,皮鞭蘸著涼水,讓你六個弟弟輪班抽你。若不是被我們救出去的嫂子聽到你的叫喊聲及時的趕回來,跪在地上給你求情,你就是不被打死,也得被打得骨斷筋折終身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