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聰明身為某單位老尖兒的楊學長死了,死不瞑目的她帶著未了的心願匆匆的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了她未完成的事業,離開了沒成家的唯一的兒子,離開了心中既牽掛又痛恨的弟弟。
魂魄在漫漫的長夜中被押到酆都城,站在崔判官麵前依舊是器宇軒昂的她,以慣用的口氣和最判官商量道;
“判官大人,能不能放我回到人間去!您可知道,我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完成!”
“不能!雖說你的壽命還沒到,但是你,有人在陰間將你告下了,你的打這場官司!”
“告我!判官大人,我楊學長捫心自問從未做過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怎麼可能有人在您這裏將我告了?”
“你當然知道是誰!”
“我真的不知到!”
“楊學敏、楊學雲不是你的仇人吧!”
“當然!是我的兩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我們的關係很好。”
“是的,可是你知道她倆是怎麼死的嗎?”
“當然知道!兩個在寒冷的冬天到大井打水洗衣服,不慎落井而亡”
“你真的不知道其中的隱情!”
“這個、、、、、、”
楊學長的底氣沒那麼足了,嘴裏打著嘟嚕,真的不敢據實回答。是的,都是那個好弟弟惹的禍,她這個當姐姐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家中唯一的繼承人,才不惜手段的用錢將事態化解。看到楊學長的神態出現變化,崔判官輕點手指,門外傳來紮亂的腳步聲,兩個女孩的聲音同時傳進楊學長的耳中;
“姐!你想的我倆好苦哇!”
“啊!”楊學長聽到喊聲不禁打個冷戰,慢慢的轉過頭,見兩個妹妹披頭散發的出現在她的麵前。臉色突變的她,將身上僅存的最後一點傲氣徹底的丟光。癱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兩個妹妹發呆。
“楊學長,可知道你弟弟的所作所為產生的後果對社會的危害有多大嗎?”
“這個我真沒想過,當時就知道如果事情傳出去後,弟弟的一生就全完了。”
“楊學長!還記得死亡的原因嗎!”“
我死亡的時間剛過去幾天,當然記得是怎麼回事兒。隻是知道的不太詳細。”
“楊學敏、楊學雲,扶起你們的姐姐,帶她到思過停裏好好地回顧一下你們為什麼自殺。她是怎麼死的!”
“是!”
一座建在酆都城西南角的涼亭裏,坐著很多人。楊學長被兩個妹妹領到涼亭中坐下,六隻手緊緊地按在一起,眼前立刻出現了三十年前的情景。
寂靜的農家小院,十三歲的楊學長領著比自己年齡小五歲的弟弟楊學禮,圍在病危的母親身邊悲傷的哭泣著。爹爹煩躁的看著病危的母親,突然大聲的罵道;
“******兩個兔崽子給我住嘴!哭的老子心煩意亂的。******你也是,要死要活來個痛快的,多少天了,就******不死不活的跟我耗著,可知道你誤了我多少好事兒!”
麵色蠟黃雙眼緊閉的妻子,聽到他的罵聲後,用盡最後一口氣,拉住一雙兒女的手說道;
“他爹呀!你是真的那樣狠心嗎?真的要和我的表妹結婚嗎?真的不念你我十多年的夫妻之情嗎?真的不為孩子想想嗎?”
“住你媽的嘴!你今天死,我明天就把你的表妹接回家,不管怎麼說,她比你年輕,比你漂亮,還會比你疼我,總之,你會的她都會,你不會的她也都會。和她在一起就是比和你生活在一起有意思。”
“爹!你就別說了,我媽快被你氣死了!”
“******小犢子!死了好,死了我明天就把你們的後媽接來!”
當父親發現兩個孩子撲在妻子的身上放聲大哭時,才知道妻子真的離開了人世。不但沒有一點悲傷的他,反倒是怒吼道;
“你倆給我起來!死哭個球!還能把死人哭活呀!”
命令下達後不見兒女有行動的他,張開一雙大手,分別抓住兒女的後衣領子,將他倆摔倒地上。再次無情的喊道;
“不許哭!到外麵喊人去,給你媽入殮,挖坑埋上!快!”
“爹!能不能明天出殯呀!是不是通知我舅舅他們那?”
“放你媽的狗屁!我的老婆死了憑什麼通知他們!給我出去喊人去!”
楊學禮憤怒了,從地上爬起來,揮動著拳頭怒吼著;
“不行!明天出殯!我媽是被你氣死的!我要告你!我要和你拚命!”
“啪”!一個清脆的嘴巴打向楊學禮的臉,父親的五個手指印立刻清晰的印在他的臉上。知道弟弟在堅持下去會有什麼後果的楊學長,忙抱住弟弟哭著哀求道;
“爹!弟弟還小!不懂事,他是亂說的。弟弟,聽姐的,咱聽爹的話,到外麵喊人去。”
楊學長將弟弟緊緊的抱住哽噎著的走出房門,雙腳邁出房門的瞬間,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悲傷,大聲的哭道;
“我的媽呀!我的親媽呀!你真的走了我和弟弟可怎麼活呀!”
悲痛欲絕的哭聲驚動了相鄰,知道楊學長母親病重的人們自然就知道了這可憐的女人還是沒能逃出丈夫的魔爪,真的得被他氣死了。安慰是多餘的,陪著姐弟一起掉眼淚是他們唯一能做的。哭啞了喉嚨的姐弟,再一次被無情的父親罵住哭聲;
“小兔崽子,哭起來沒玩了!哭兩聲就算了!咋地!還想陪你媽一起到那邊去呀?給我住嘴!”
很靜,真的很靜,所有的人們都止住了哭聲。人們隻能按照楊家霸主的要求,草草的掩埋了陪他生活十多年,為他生育了一雙兒女的妻子。無情、無恥、沒有人性的男人在妻子埋葬的第二天,真的將楊學長的表姨,自己的新歡接回家中。從此,楊學長姐弟就生活在表姨的白色恐怖中。
第二年,楊學長家裏又添了兩個新生命,表姨為她們生下的一對雙胞胎妹妹。楊學長每天所做的事從單純的照顧弟弟,升級到了家裏的免費保姆,為表姨做飯,給妹妹洗尿布。擔起了家裏的所有家務。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楊學禮開始逃學了,看著姐姐日日消瘦的臉。他再也不能寂寞了,他是男子漢,必須的用自己的行動照顧姐姐。於是,逃學,為解決姐弟溫飽問題成了他逃學的理由。
當他手裏拿著從廢品收購站偷出來的廢鐵換來的錢放到姐姐手裏時,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姐姐不但對他的行為沒有進行表揚,還含著眼淚狠狠地批評了他;
“小弟!你想一想,你這件事做的對嗎?你這可是在盜竊國家的財產那!你可知道,人就是在不經意中和絕望中墮落成罪犯的。咱是窮人,咱是吃不飽,可是,咱還餓不死!這次就算了,今後不能再幹這樣的事了。”
“姐!不是我想去偷!我是真餓呀!每頓飯爹都看著你將幹的給那個女人,咱倆一頓就一碗稀飯,你還將你碗裏的那些幹的留給我,自己就喝些米湯。姐,看你瘦的,姐!我想媽,媽在的時候咱不但頓頓能吃飽。還能在媽的懷裏耍嬌。姐、、、、、、”
是的,楊學長能說什麼呢!她還是個孩子,是特殊的壞境迫使她過早的成熟,過早的擔起了家裏的事物。哭是她唯一的選擇發泄方式,默默的將弟弟緊緊地摟在懷裏,躲到角落裏放聲痛哭。
這是母親去世後的第一次痛苦,包含著心中所有的煩惱。哭吧孩子,也許這樣你們的心理能好受些。哭吧孩子,將壓在心中的苦哭出來,幼小的心靈中裝不下太多的壓力。
“******我還沒死那就給我哭喪啊!小兔崽子給我住嘴,再哭我就打斷你的腿!”
父親的罵聲終止了姐弟的哭聲,看著賺在弟弟手裏的錢,楊學長輕輕地擦幹弟弟臉上的眼淚,流著眼淚安慰還在哽噎的弟弟;
“好小弟,聽姐的話,咱不哭,咱要活出個人樣來給他們看看!這錢給姐,明天中午放中午學時姐給你買件背心。看!你的背心都穿成漁網了,你看,還得到海裏捕鯊魚。”
當姐姐的手指跨過弟弟破舊的背心愛撫的摸著他的肚皮時,楊學禮含著淚花的雙眼才勉強的露出笑容。懂事的弟弟將手中的錢送到姐姐送到姐姐手中,擔心的問道;
“姐我是想買件背心,可是咱沒有布票。你說她能給咱布票嗎?算了,我都到商店看過了,這錢夠咱倆一人買一雙鞋,還能給你每個書包。姐,你看我腳上的鞋,都成吞土獸了,前麵張著大嘴,後麵撅著屁股。再看你的腳上,你的鞋都成老和尚身上的百衲衣了,花花綠綠的。還有你的書包是媽用毛巾一針針縫的。我不想你把它用壞了,我想留著它,留住媽媽!”
聽著弟弟的話,姐弟倆的眼淚再一次無聲的流出來。是的,能說什麼呢!眼淚是兩個孩子的唯一懷念方式。
“好了,咱不哭!好弟弟,聽姐的話,好好上學,長大好走出這個家。”
“嗯!我不哭!我快快地長大,長大後保護姐姐。他要是再敢打你,我就殺了他。我一定要報複她!”
是的,就是從那時起楊學禮徹底的離開了學校,在社會上流浪。很快有了自己的天地,和十幾個不愛上學有不良習慣的少年天天在一起,白天出現在工廠、機關附近尋找扒竊的物資,晚上,小哥們一起出動盜竊。很快,他身上的衣服換了,不見了那件“漁網”。臉上的神情變了,再不會因為饑餓而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看著路上的行人了。
放暑假了,也是楊學長初中畢業的時候,更是楊學禮和姐姐分別的時候。楊學禮因盜竊被送到公讀學校。十年後,從公讀學校出來後就離家出走的楊學禮回到家中。已經是成年人的他,踏進家門的那一時刻起,就被童年的仇恨占領了靈魂。當他看到兩個十幾歲的少女堵在門前不許他進屋,當他聽到屋裏的人罵他是勞改犯時,他的理智徹底的失控了。伸手將兩個女孩抓在掌中,扔到炕上,指著炕上的女人罵道;
“你個不知死活的賤貨!就是因為你,我那個沒有人性的爹,才把我媽氣死!就是因為你,我才落到今天的地步!就是因為你我姐才嫁給了一個比自己大十多歲的男人當填房。你說,你為什麼那麼沒有人性,世上的男人那麼多,你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家庭。為什麼纏著我爹不放?為什麼對我姐弟那樣絕情?”
無語,看著凶神惡煞般的楊學禮,女人嚇得全身顫抖著團在一起,不見了往日的威風。看著她的可憐相,楊學禮罵道;
“不要以為裝可憐我就能放過你,我說過,我會報仇的。你說,今天你想怎麼死?”
“可別!我不想死!我是你的表姨呀!”
“別******給我提那事!你還是我媽的表妹那!我******立刻就宰了你。”
楊學禮真的伸出手將那個女人拽到自己的麵前,短刀到壓在她的脖子上。
“可不能,殺人是要償命的!我錯了,我向你認錯。隻要你能饒了我,你想怎麼辦都行。”
“我,就想殺了你,為我的媽媽報仇!”
“你可不能,把我殺了你也得死,你姐會瘋的!”
“姐姐!”楊學禮嘴裏喃喃的叨咕著,壓在女人脖子上的刀慢慢的滑落下來。是的,他欠姐姐的太多了。不是他,姐姐能在這個家忍辱偷生嗎!不是他,姐姐能嫁進那個比自己大上十多歲的男人走進進門就當媽的家庭嗎!不是他,姐姐能用自己的人格一次次的將他從收容所裏撈出來嗎!是的,他不該在給姐姐添麻煩了。見楊學禮的心裏發上變化後,女人忙用眼神像兩個女孩兒求救。也許是母女連心的緣故,兩個女孩竟然跪在炕上哭著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