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當時我也已然相信劉寡婦隻是出現在了我的夢裏,一個無比真實的噩夢。但是事實證明,此次中邪的後遺症遠遠超過我們全家的預料。
醒來之後,我又休養了一陣。
從小我就跟外婆長大,很少有時間呆在父母身邊。這幾天爸爸媽媽每天陪著我,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滿足。
我外婆一生操勞,四十多歲就開始守寡。
由於我外公身體孱弱,雖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先生,但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別人一天能割兩畝稻子,他卻隻能割半畝。因此,在那個“所有知識分子都是臭老九”的年代,我外婆,一個嬌弱、纖細的女人就當起了家裏的主要勞動力。
一個家,男人挑不起大梁,女人就隻能衝鋒陷陣。
雖然我外公兄弟眾多,卻很少有人能有餘力幫忙。而有餘力幫忙的,卻因家裏女人潑辣,不敢出手相助。
“被逼急了,兔子也會咬人。”我外婆就是這樣一隻的兔子。殘酷的外部環境,磨練了她堅強、好勝的個性。男人幹的活,她一個女人照樣能幹。
她對外強勢,使外人不敢欺淩。對內極盡溫柔,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留給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女。由於我外婆的保護,我外公很少聽到外麵的閑言閑語。多少年後,我媽媽回憶起那段往事,直言當時要是沒有我外婆用她那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片天,家裏估計養不下那麼多人。
說遠了,總之我那性格多是繼承於我外婆。
話說,那幾天我過得很愜意,甚至很快把劉寡婦給忘了。
這段時間,老和尚來看了我幾次,每次都會念上幾段經文。我實在有些不耐煩,但是為了不讓我父母擔心,我隻好勉為其難的苦挨。幸好小和尚偶然會跟著他師傅過來,於是欣賞小和尚就是我那段苦悶的時間裏麵最開心的事。
小和尚大概是知道我看他的,但也不像第一次那麼抗拒和害羞了,更多的時候是閉著眼睛跟著師傅默默誦經。
其實從小我就是個很矜持的人,骨子裏的驕傲使我對待感情一向被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小和尚卻極其執著,我把這歸結為一個無知少女對一個俊俏和尚的好奇。他越害羞,我就越大膽。
半個月很快過去,見我沒什麼事,爸媽就走了,日子又回到了從前。
唯一不同的就是,過去放學後,我一般都是跟著一群朋友去外麵野,但是現在我的時間都給了小和尚。
據說,大小和尚是突然出現在土地廟裏的,是兩個雲遊僧人。誰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在這裏又會逗留多久。
土地廟原本香火旺盛,但是“破四舊”的時候所有的佛像都被砸個稀巴爛,和尚都走光了。現存的菩薩泥塑都是靠我外婆這類的善男信女自發捐些香火錢,雇人幾年前修葺的。因此村裏的人對大小和尚的到來倒是十分歡迎,時不時的送些吃的過去。
畢竟沒有和尚的寺廟,又哪是真正的寺廟呢。
外婆對老和尚尤為感激。我依稀聽了個大概,大約就是那天晚上,孫大伯送我回家之後我一直高燒不醒,藥石無靈,氣息越來越微弱。外婆病急亂投醫,就去請了老和尚做法。具體過程如何,外婆不肯細說,反正我不久之後就醒來了。
為表心意,外婆每天都差我送些蔬菜、水果過去。
我正愁沒有理由去找小和尚呢,自然是十分高興的接下了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