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一股濃重的藥水味撲鼻而來。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白色的床。我熟悉這股味道,因為我兩個姑姑都是醫生,我對醫院並不陌生。
我掙紮的想要起身,發現身體軟弱無力。
兩隻小手微微紅腫,右手還插著針頭,一根細細的導管通向右後方,淡黃色的液體緩緩的順著導管流入我的體內。
“外婆......”我輕輕推了推靠在床邊打盹的老人,總覺得外婆的樣子好像又老了幾歲。
外婆一下子就驚醒了,本來她的姿勢就極為不舒服,要不是實在太過疲勞,估計她也睡不著。
“小軒,你醒了。”一句話未說完,外婆就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外婆,我怎麼會在這裏,無塵呢?就是老和尚身邊的那個小和尚。”我恍然記起外婆並不知道無塵的法號,就解釋了一下,“他在哪裏?他還好嗎?他是不是已經.......”
說到這,我再也接不下去,泣不成聲。無塵肯定已經死了,他已經沒有體溫了。
“小軒別哭啊,小法師沒事,他跟他師父前幾天還來看過你。”
“真的嗎?”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拽住外婆,“他還活著嗎?”
“嗯,他好好的。”外婆輕拍了我的手,安慰道。
“那他現在在哪呢?還在土地廟裏嗎?”說完,我一溜煙的從床上坐起來,側過身子就要下床,剛才無力的身子好像瞬息就充滿了力量。
“你別亂動啊,還打著吊針呢。”外婆急急的阻止我,“他們已經走了。”
“什麼意思?”我不解。
“哎,他們雲遊去了,離開村子了。”外婆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兩位法師一起過來看過你,見你不醒,就沒有辦法跟你告別。喏,了緣法師還送給了你一串珠子。”說完,外婆就從我的枕頭下麵摸出了一串佛珠,遞給了我。原來無塵的師傅法號是了緣,我點點頭,伸手接過了佛珠。
這串佛珠很眼熟,好像就是那天布陣時候用的法器。
“了緣法師跟我說了你的事,哎,你這個孩子怎麼那麼不讓人省心啊,招惹這些個東西。”說完,又是一陣歎息。
我癟癟嘴,“劉雅可不是我招惹的,是她招惹我。”但是看到外婆如此憔悴的模樣,我也隻好默默接受了外婆的數落,不敢頂嘴。
“法師臨走前再三叮囑,以後你一定要隨身帶著這串佛珠,睡覺也不要摘下來。你不是天生能夠看到這些髒東西的,隻要你帶著佛珠,就看不到它們,它們也就不能近你的身。”
外婆見我盯著佛珠發愣,不由的又嘮叨起來:“你這孩子,聽到了嗎?以後千萬不要拿下來。”
我點點頭,細細看起了手上的珠子。佛珠好像跟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略有不同,更具光澤,拿在手上的氣息也更為祥和。突然,我在佛珠上看到了一顆白色的骨頭,十分突兀,好像就是無塵收劉雅時候祭起的舍利子。
“怪不得,原來又加了一件寶貝。”我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外婆似乎沒有聽清。
“我說我知道了,以後會貼身帶著這串珠子的。”我隨口敷衍著,“對了外婆,你知道兩個和尚去哪裏了嗎?”
“你這孩子,什麼和尚和尚,沒大沒小。”外婆嗬斥了一聲,隨即又無不遺憾的歎了口氣:“他們說了,四海為家,走到哪算哪,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我黯然的點點頭。以後我再也見不到無塵了,那個溫柔似水,又舍身救我的小和尚。不過,至少我知道他是安全的,他還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一想到這,我心情便略微舒暢了一點。
接下來在外婆的絮絮叨叨中,我便大概知道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當初我在劉寡婦家暈倒,被她的煞氣侵體,導致我越來越虛弱,差點死掉。了緣法師幫我驅走了煞氣救了我,但是沒想到因為我年紀小,陰氣已經沉積入體。
我想無塵肯定是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跟他師父說了,所以他師父給了我這串佛珠來克製我的陰氣。隻要我戴著佛珠,就與常人無異。
至於這家醫院,我已經呆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因為昏睡太久,無法進食,所以隻能通過輸液維持基本的生理機能,兩隻腫脹的小手就是被針頭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