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不大,滿目皆是牆身外凸,快要倒坍的泥坯房。光禿禿的殘垣斷壁在昏黃的塵土中蕭索不堪。即便是比較拿得出手的新房,外牆壁的白色石灰都已經掉落的七七八八,如一個病入膏肓之人。
時光仿佛一下子倒退了十幾年,我記憶中最為破敗的房子也不過如此。鎮子裏幾乎看不到鋼筋水泥,大風一吹,幹燥的黃土便隨著風勢漫天飛揚,迷的人睜不開眼睛。
“靜蕾,你家在這?”方瑜問的小心翼翼。我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如果說我們的目的地是這裏,那麼乘早打退堂鼓得了。
“不是。”靜蕾搖搖頭,“我家在一個部族村落裏,鮮為人知,建築都很古老,離現在最近的房子也是建於明朝。”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把眾人剛剛萌生的退意一卷而空,“不過再下去,就沒有交通工具了,得靠兩條腿走,你們能堅持麼?”
看著我們一臉堅定的模樣,靜蕾會心一笑。
北方的山與南方不同,南方的山被密密麻麻的植被覆蓋,嚴嚴實實的沒有一絲縫隙,而這裏的山到處是東一塊西一塊光溜溜的頑石,如一個男人俊俏的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刀疤。不過對於看慣江南旖旎風光的我而言,非但不醜陋,反而充滿了野性、張狂的魅力。
“還沒有到麼?”童嘉嘟著嘴靠在宇傑的身上,語氣不善。客觀上講,童嘉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女,可在高田田這樣級別的女人麵前,也不過如斯,而且她的性格不及高田田的萬分之一。她一路上沒完沒了的抱怨、指責、發脾氣已經讓所有人厭煩至極,可她絲毫沒有意識到這點
“嘉嘉,忍一忍,應該快到了。”高田田軟言安慰,她今天的表現可圈可點,連我都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四小時的腳程,所有的人都麵露疲態,可她硬是頂著那柔若無骨的身段,沒吭一聲。
“不遠了,要不休息一下?”靜蕾麵露為難。
我們在上午九點到達淄博火車站,隨後坐了三小時客車,走了四小時的山路,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再拖下去,天一黑山路就更不好走。這點,作為一個成年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懂得靜蕾的為難之處,所以一致決定繼續趕路。
“有什麼好抱怨的,自己屁顛屁顛跟來的,又沒人請你來。”萊娜不重不輕的話,讓童嘉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山路越走越窄,最後幾乎沒有了路。張牙舞爪的錯亂枝丫,枯葉下的土坑暗洞,令我們舉步維艱,很多地方都得抓著樹幹攀爬上去。周圍的樹木根深葉茂,遮天蔽日,與之前稀稀落落的風格完全不同,夕陽的餘暉被幽深的崖坡阻擋,陽光已經幾不可見。
由於靜蕾出發前的提醒,我們宿舍四人此番輕裝簡行,隻背了一個簡單的背包。而後增加的幾人情況就不容樂觀,一安還好,他的行李本就不多,現在幫高田田背了一個大背包,依然遊刃有餘。最倒黴當屬童嘉,她居然帶了兩個行李箱,一個粉紅色小型拉杆箱,一個相對大一點的灰色拖箱,這下子全壓在了宇傑一個人身上,宇傑原本強壯挺拔的身軀像個小老頭般彎腰駝背,走一步停一停,一直在體能的極限邊緣掙紮。
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兩道光禿禿的斷崖突兀的出現在了眼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一線天。
“我說靜蕾,你們家是不是哪個朝代的落魄皇族啊,怎麼就被你們找到這麼個地方?”仰視著奇峭險峻的漆黑斷崖,宇傑忍不住調侃。
“這裏祖祖輩輩都姓徐,我倒不知道有哪個皇族是徐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