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陋店、暈燈、語如煙(2 / 3)

????????祝義全嘿嘿笑道:“好,我們不急,正如姓戰的所說,時間還長著呢!”

????????戰飛羽目光仰望蛛網塵封的屋頂,他不屑去看梁宏川,但口中卻針對梁宏川說了話:“你還是個人麼?你還像個人麼?連鄙視你我都覺得糟塌了鄙視的意義,‘青峰派’出了你這個衣冠禽獸也是‘青峰派’的不幸……”

????????麵皮連紅都不紅一下,梁宏川微微的哼了哼,道:“這些屁話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刺激作用,戰飛羽,你活該要講你娘的仁義道德,我並沒有求著你,粘著你,你表現你那俠士作風,我是薑大公釣魚——願者上釣,哪一個叫你混充英雄好漢來的?我不管你對我是好是歹,我睜大兩眼,認得的隻有黃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其他一概不論!”

????????眉心聚成了山字形,戰飛羽極其厭惡的道:“如果世上真有披著人皮不做人事的人,那種人,就正是指你!”

????????梁宏川一無表情的道:“這隻是你的看法,我卻不認為我是這樣糟。”

????????戰飛羽的雙眸中光芒突然奇異的閃亮——有如刃炫:“忘恩負義、見利忘義、卑鄙齷齪,簡直無恥之尤!”

????????站在那裏背負著手,梁宏川形態悠閑:“什麼恩?什麼義?看得見,摸得著麼?呸,不要笑掉我的大門牙了,恩、義,值幾個子兒一斤呀?人活著,隻有利害關係,隻有財富才是真實的,說什麼高風亮節,言什麼忠義正氣?能當水喝,當飯吃?別他娘給我來這一套了,如果我是像你說的這種人,今天隻好吊著頸去張口喝西北風啦!”

????????戰飛羽啞著聲道:“‘青峰派,出了你這個妖孽,真是全派之羞!”

????????梁宏川十分自然的道:“用不著拿‘青峰派’來壓我,娘的,三年之前,我已經不是‘青峰派’的門人了,他們啃得了我的鳥?”

????????下頷收縮了一下,戰飛羽仍然不正視對方,冷森的道:“想不是‘青峰派’配不上你,一定你不配為‘青峰派’弟子!”

????????梁宏川無所謂的一咬牙,道:“這一點,我倒是並不忌諱說出來,大家對事物的看法不同,他們容不下我,同樣我也容不下他們,馮子欽這老狗既嚴禁我幹‘代執役’這一行營生,而我又非幹不可,便隻有拆夥一途,當時,他們說得冠冕堂皇——是把我驅出山門,實際上,要我不幹‘代執役’,我也寧肯不認他‘青峰派’這筆帳,他們去掛他們的羊頭,我則賣我要賣的狗肉,各人有各人的路子走,我不限製他們,他們也限製不了我,‘青峰派’一群雞零狗碎,無用廢物,我也根本不想再呆下去……”

????????戰飛羽冷酷的道:“數典忘祖,又加一條,你已是十惡不齦,罪無可赦了!”

????????梁宏川大刺刺的道:“在我看來,我卻是堂而皇之,理直氣壯呢!”

????????戰飛羽的聲音像冰珠子一樣迸自唇縫:“梁宏川,你切需記住,千萬不可忘記,隻要我有機會,無論是任何機會,我便會將你殺死,我要一下子便斷你的氣,把你殺得死透死絕!”

????????嘻嘻一笑,梁宏川不以為意的道:“你是暈了頭了,戰大哥!”

????????戰飛羽僵硬的道:“等著那一刹,梁宏川,隻要一刹即夠!”

????????唇角漾浮著一抹陰毒的笑意,祝義全道:“梁宏川,姓戰的對你頗不友善呢……”

????????梁宏川忙陪笑道:“如在平常,說真話,我可得躲他遠點,但眼下,他身受重創,層層束縛,又加以大哥你在此地,我還有什麼好含糊的,隻要他稍微有妄動,大哥你馬上就能將他擺個四仰八叉!”

????????祝義全豁然大笑:“這倒也不是吹的,小子,若我祝某人沒有兩手,大名鼎鼎的戰飛羽,豈會像個龜孫一樣垂頭喪氣的被捆在這裏!嗬嗬嗬……”

????????梁宏川擠眉弄眼的道:“自此之後,江湖道上便隻聞煞君名,不見神手威了……”

????????祝義全受用十分的道:“有你的,嗬嗬,真有你的!”

????????眼珠子一轉,祝義全又朝著戰飛羽道:“姓戰的,你也不用賣狂,也不用賣狠了,其實你夠可憐,平日高高在上,睥睨八方,如今卻成階下之囚,待決之犯,還有什麼野可撒呢?設若我是你,我便閉目養神,好生想息憩息,以備明日渡好鬼門關去……”

????????戰飛羽的麵龐在暈黃的燈光映照下顯得有些青灰,他定定的仰注屋頂,沒有絲毫反應。

????????祝義全又搓了搓腳丫子,得意洋洋的道:“聽人家說,‘神手無相’功力超凡,本領精絕天下,又傳言‘神手無相’鐵膽傲骨,智勇俱兼,行道江湖淩於人頂,但是,嘿嘿,和我祝某人這一較上,卻也不過如此,照樣被我姓祝的放了個灰頭土臉,鼻塌嘴歪!所以說,兩道上的傳聞啊,實也不能深信,非僅誇大渲染,更也訛上加訛了……”

????????梁宏川巴結著道:“可不是麼?在早我也暗裏擔心,恐怕萬一大哥你收拾不了這廝,那就不是玩笑了,但事實證明我這擔心乃是大多餘又太愚昧了,祝大哥你這不業已千真萬確的將這兔息子手到擒來了麼!”

????????祝義全一拍他那窄窄的胸膛,做然道:“獨臂煞君這些年來的威名豈是浪得虛傳的?”

????????一伸大拇指,梁宏川拍著馬屁:“硬是行!”

????????籲了口氣,戰飛羽慢慢的道:““活不知恥’四個字,罩在你們兩人的頭上,乃是最恰當不過了!”

????????祝義全“虎”的沉下臉來,叱喝道:“姓戰的,你還有什麼值得逞能之處?”

????????戰飛羽徐緩的道:“以五對一,祝義全,你們三個死了,傷了一雙,這種戰績並不光彩,我之失手亦更不是你一己的力量,你卻老將這件丟人的醜事掛在嘴上表功,硬要誇口你的能耐,我發覺,你在江湖圈子裏混了這些年歲,學到了的事物除了陰狡之外,就隻剩厚顏了!”

????????獨臂倏閃,戰飛羽頭一揚,卻因傷口的扯裂而痛得他猛一痙攣,於是,獨臂倏回,將他打得後腦撞牆,口鼻中鮮血噴濺!

????????“呼”的坐回方木凳上,祝義全狠厲的道:“王八羔子,這隻是先給你一點點教訓,大關還在後頭,我看你利嘴利舌尚能撐到幾時!”

????????任由口鼻間淋漓的鮮血滴落,戰飛羽漠然冷清的道:“如果你認為你這樣做,對我可以收到任何威嚇效果的話,你就是大錯特錯了……”

????????祝義全凶惡的道:“老子不在乎你嘴硬,姓戰的,老子隻叫你付出嘴硬的代價,那是用血塗抹成的代價!”

????????戰飛羽木然道:“打從闖道的頭一天開始,我便準備著流血了,祝義全,這沒什麼稀奇事……”

????????梁宏川賊兮兮的道:“骨頭可真叫硬呢,姓戰的!”

????????一滴血淋到前襟上,戰飛羽極度鄙視的道:“你不隻無恥,更是天生的奴才……”

????????吼喝一聲,梁宏川居然也摸了上去,他左右開弓,一陣耳光摟頭蓋臉的摑向戰飛羽,而戰飛羽並沒有躲讓,任由對方摑打,在一連串清脆重實的巴掌擊肉聲中,戰飛羽的頭前仰後合,左右晃擺,熱血四噴。

????????梁宏川直到打累了,手痛了,這才狠狠踢了戰飛羽一腳,喘息著停止了摑打,戰飛羽斜斜歪在牆角,麵頰上是縱橫交錯的浮腫指印,整張臉在一片青紫瘀痕中塗著濃稠的血跡,兩隻眼也腫如核桃,他徐徐透氣,又徐徐吸氣,卻是連哼也沒哼一聲。

????????祝義全也看著戰飛羽,幸災樂禍的道:“夠不夠呀?這一頓巴掌點心!”

????????戰飛羽眼圈烏腫,目光卻冷靜堅定,他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