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捕淩影夫婦仁人,進入店內的動作,並未驚動了飲酌的道爺。
然而“鐵胳膊”倪淖與“銅腿”詹衝進入店內時,道爺卻不期然的抬頭打量了二人一眼。
在能夠照看到外麵車馬的一處迎門方桌上,淩影率先落座。
婦人前來照應。
樸少姑道:“大嫂,給我們幾壺酒,配幾樣下酒菜,你們最順手的就行,葷素都可,貴賤不計。”
婦人笑笑道:“那麼,我們當家的,早上正在前麵塘裏釣了兩條大鯉魚,就給客官做個‘活水鯉魚湯’可好?”
樸少姑點頭笑道:“那真得謝謝大嫂了!那正是求之不得的呢!”
婦人笑笑,趕緊去張羅了。
一刹時,一壇未開封的原裝酒已先到了,婦人又端了一壺茶來,給每個人麵前斟上一碗,這才擺好酒杯,肴箸。
那是四色清淡的小菜,與一碟薰雞,一碟酥魚,酥魚那股濃帶著清香的味道,直引得鐵胳膊倪倬吞咽下一口唾沫後,才上口就叫:“魚再來一份!再來一份!”
店婦笑笑道:“客官別生氣,我們可隻能供應您兩份,多了可沒有了,一者是每桌我們隻供兩份,是老例兒,為的是怕有的客人吃不到,說我們偏心,二者實在這是這一鍋的最後兩個,真的沒有了,我們可不是慢客,或者是吊客人的胃口,實在這鯽魚難得,做起來麻煩,熬一整夜,也不過隻那麼一二十條!”
鐵胳膊倪倬道:“好!好!兩份也可!”
婦人笑笑走了!
迫不及待的,鐵胳膊倪倬,一掌撕開酒壇泥封,刹時間一股醇鬱的酒香散布出來。
一仰頭,“鐵捕”淩影,首先幹了麵前的茶,伸出碗,就著壇口,接了一碗!
這種豪情,頓時引起了鐵胳膊銅腿的興趣,心那一份上下之分的些微芥蒂,一掃而光。
這就是“鐵捕”淩影的長處,一絲兒豪情,贏得了武林豪客的心,頓時將一個略現尷尬不自在的局麵變成和祥一片。
“活水鮮鯉湯”也緊跟著來了!
路上的不愉快,悶心,在熱氣蒸騰,酒香菜香擴散無餘,興高采烈的,淩影同鐵路膊銅腿二人連幹三杯。
“翕——”
淩影右手猛抬,一雙筷閃電般的,停在那一活的鯉魚湯的蒸氣之。
雙目精光暴射,凝注著尖,滿麵怒容,一閃即逝,旋即莞爾一笑,輕語道:“你這討厭的東西,也趁火打劫?自投羅網,如此一來,豈不是將一味美肴,破壞得使人嘔心?嘿,真正是不知死活!去吧!”
一甩手,竹著之間挾著的一個“綠頭蒼蠅”被甩於地下。
淩影招呼道:“大嫂!請給換雙筷來,你這店裏怎地這麼不幹淨,竟然有那人人見了就討厭的綠頭蒼蠅?”
婦人聞言,急了忙忙趕來,詫異的道:“怪了!我們這兒雖是鄉村野店,沒有城市裏的酒店排揚大,可是甚是幹淨,四周也沒有生蚊納的地方,這是怎麼說,真對不起!也不知這討厭的東西是哪裏來的?難道是田地裏在施肥?”
淩影接過新筷,緩緩的道:“說不定這是個異鄉蒼蠅,路過此地,來此惹厭呢!不要緊大嫂,你忙你的,我們這些終日在外遊蕩的人,不大在乎這些麼麽小醜,就是吃下去,也沒甚關係,大不了惡心一陣,也就完了!”
婦人急道:“客官雖不怪罪,我們做店東的可就更不心安了,我們夫婦,十幾年來,就是靠著誠實不欺,幹淨地道,使過路的客官,對我們有了信心,才有今天這個局麵,如今若是傳出去,說是我們店裏有了綠頭蒼蠅,那不是砸我們的飯碗,毀我們的招牌?不行,我必得看看這厭惹的東西是從哪裏來的,非去掉他的老根不行!”
一聲輕微的冷哼,隻有“鐵捕”淩影聽到了,心暗自“怒哼”一聲,容色不改,依舊笑道:“這種窩囔肮髒的東西,隨處可生,大嫂你到哪裏去找,你還是忙你的吧,我們小心點,莫讓他沾上邊,髒了我們的酒肴就是了!”
婦人千恩萬謝的走了,嘴裏還嘟囊著聽不清的咒罵。
淩影心下暗笑。
樸氏姐妹似有所黨的提起了防備之心,趁不注意的時候,打量了店一眼,在老道那一桌上,略微停住,麵上顯出了一股狐疑之容。
隻有鐵胳膊倪倬與銅腿詹衝二人,似尚無所覺,鐵胳膊倪倬更大吼道:“一個蒼蠅,怪不得大驚小怪,來來來!幹!”
一仰臉,突地——
“哇——”的一聲,急急扭頭,噴出了剛進喉嚨的一杯酒,手撫著下額,罵咧咧的道:“奶奶的什麼玩意,在這個節骨眼上,叮了老倪一口?”
說著話,將撫在痛處的手一張,赫然又是一個“綠頭蒼蠅”。
“咦!”
鐵胳膊倪倬道:“這髒東西,竟然叮人?他媽的,老真倒黴!呸!”
“鐵捕”淩影的麵色陰沉了!
銅腿詹衝似有所覺的道:“不長眼睛的東西,你同他計較什麼,來,幹!”
一仰臉,幹了麵前的酒杯!”
突地——
淩影有意無意的,迅快的伸出酒杯去,遞到銅腿詹衝麵前,一抬手,一照,道:“幹!”
“翕——”
一聲長的翔飛聲,自淩影的揚手時響出,射向店那老道的桌上。
樸氏姐妹卻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一隻綠頭蒼蠅,叮向敬酒的銅腿手背之時,被自己的夫婿,以照杯喝“幹”的同時,小指一彈,將綠頭蠅彈了回去!
“叮——”
老道麵前的酒杯響了一聲,酒自杯,緩緩滲出,杯邊一隻爛泥似的綠頭蠅屍體,赫然入目。
明眼人一看即知,這是“鐵捕”淩影的傑作。
老道神色變青變白的幾度轉換,最後終於深深的吸了口氣,敝聲道:“店家,給貧道換個酒杯!”
店家婦人聞聲後,急急的走來,給換了個酒杯,當婦人將那桌上的酒杯拿起時,竟然變成了一堆瓷料,婦人尖叫一聲!如同碰到了鬼般的,臉色頓時青紫,牙齒也索索直抖,手一甩,瓷料灑了一地,口期期地道:“道爺,這……”
老道神色倏然變得難看之極,強吸一口大氣,壓住胸的震恐與惱怒,緩緩的吐出後,沉聲道:“沒什麼,我賠就是了!”
婦人蠍蠍螫螫的,連連點頭,踉蹌後退,邊走邊道:“是,是!”
退了三步,疾快的轉入爐灶之處,俯耳對掌勺的男掌櫃的嘰咕幾句。
男掌櫃的詫異的望了那老道一眼,低聲道:“莫管!凡事穩當點,小心伺候,反正我們這種人不妨礙人家的事,就不會有害處,前些日不是還因禍得福,賠的銀比毀的家俱還多嗎?你這是怎麼啦!”
錢多能使鬼推磨,錢多照樣也可以壓驚,店家的婦人想到前些時打架的情形,害怕了,可是想到賠的銀,多了好多倍,夫婦兩辛苦一年,也賺不了那多的時候,驚恐心理,刹時間到了霄雲外,心底恨不得快有事情發生。
雙目緊緊的盯著道爺不放,滿臉奇異之色。
婦人的希望,並沒有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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