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已如入深,極是寒冷。青兒雙手雙腳已漸漸被凍的麻木。
她突然覺得有些奇怪:處在這樣的溫度下,她沒有活動,皮膚應該都冷到麻木猜對,但她卻覺得自己的臉頰卻灼熱異常!
不僅如此,這種熱度好似由內而外散發開來,從她額角開始,竟然開始逐漸向身體各處蔓延。
起先,還隻是普通的灼熱。慢慢的,就變成針刺般的疼!那種疼,就如同從炭火中取出已經燒的紅熱的鋼針,一針一陣紮進她肌膚。開始隻是額頭,現在已經漫布全身。
青兒強忍著,不去掙紮,心中料定:怕是頑疾要發作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中這樣的時候,這豈不是要要她的命!
疼痛如排山倒海般,陣陣襲來,愈演愈烈!好似全身的血液裏被突然灌進了滾燙的熱油,翻騰不止,灼燒著她的每寸神經!青兒緊握雙拳,指甲都鑽進手心也絲毫察覺不到,因為這和那渾身蝕骨焚身的痛比起來,太過微弱!
忍了許久,終於承受不住,所有的煎熬一齊從喉嚨噴發出來,一聲淒厲慘叫響徹夜空!
也許是痛到了極致,從丹田上湧一股陌生的力量,充沛著四肢百骸。這股力量在她身體裏橫衝直撞,不受她身體控製。最後,就連捆縛手腕的繩子都被她一下子被撐開。粗壯的頂梁立柱隨之倒下,隻聽“轟”的一聲,半邊房屋瞬間傾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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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若玉已將北園查探完畢,仍是一無所獲,心中已是萬念俱灰。在聽到了那聲淒厲慘叫,便急急趕了回去。隻見那半個屋子已經變成平地。
廢墟之中,一瘦小背影就蹲在地上,身體不斷抖動著,似是在忍受著極大的不適。身上的衣服被木灰沾滿,髒汙不堪。一頭長發,雜亂披散,遮住了麵目。奇怪的事,在她周圍,全是橫七豎八倒塌下來的房梁木柱,而她,卻完好無損。並且周圍一臂之內無任何房間殘骸落下,看上去,倒像是有東西由內而外,將她身體護住了一般。
若玉顧不得探究,一想到這七年的潛伏功虧一簣,心中惱怒異常。過去扯她臂腕,忿忿道:“好一個虛張聲勢!東西根本不在這裏!你跟我走,我便是逃不出去,也要拉你做墊背!”
青兒不做聲,隻是低著頭,將麵目隱在淩亂的發中,身體抖的厲害,任由若玉架著向外走。
剛出了北園大門,就聽得一陣笛曲悠揚傳來,若玉大喜:“是公子來了!”
隻見暗夜中,逐漸現出兩個鬼魅般的身影,一個是陰邪冷煞的男子,正是馭音;另一個則是嫵媚妖嬈的紫衣女子,則是邪影教四大護法之一,赤姬。
赤姬一見若玉,便相擁入懷,連呼:“小妹!還好我們來的及時,那冷子幽已朝這邊來了,我們快走!”
“為何要走?難道我們三人聯手,還怕他不成?東西還沒拿到,不能走!”若玉想到七年的付出,便耿耿於懷!
“莫提了!公子前幾日同他交手,至今受傷未愈。還有綠蘿,那日追南冥少和淩青兒而去,結果被冷子幽半路殺出來,差點丟了性命,到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未醒呢!”
“那梅州台的半卷天機密匙呢?也被他搶走了?!”若玉急問。
紅姬還未開口,那邊馭音冷冷道:“哼!他搶走又如何。我們隻要有了她!便頂的上整個天機宮!”說罷,手指向若玉身側的青兒。
馭音繼續道:“弩鬼在外接應,你二人看好她,我們走!”
若玉不再言語,仍舊用匕首抵著青兒,準備撤離。
三人剛邁開步子,就聽夜空中,遠遠傳來一聲清冷的低喝。
“你們還想往哪裏逃?”
語畢,從前方黑暗盡頭,緩緩顯出一人身影。他一身青色長衫,頭發隻在末端用黑色緞帶隨意一係。稀疏的月色下,映出他一張冷冽冰霜的麵容。如劍的雙眉斜上雙鬢,沒入鬆散垂下的發中,一雙眸子深沉如夜,直直看向若玉身側的那個嬌小身影。
她身上的衣衫髒亂不堪,卻遮不住那猩紅的點點血跡。緊握著雙臂,身體抖的厲害,如風中的殘葉。她對周遭全無反應,猶自低著頭,頭發淩亂地遮住了麵目,讓人看不真切。
冷子幽靜靜將她望著,握緊了拳頭,指骨分明!
許久,聲音波瀾不驚,他說:“淩青兒,抬起頭來!你可還好?”
青兒恍若未聞,隻是蹲下身子,抱住頭,在夜色中瑟瑟發抖。她忘了自己是誰,忘了所有,隻記得渾身的疼,徹入心骨……
離她最近的若玉,如果仔細聽,就會發現,青兒周身的骨骼都在發出奇異的聲響……
若是冷子幽當時知道,這才是屬於他們二人的真正的重逢,他便是拚上性命,也不會讓她離開視線。可命盤偏偏要離差這麼一點,讓他們又一次生生地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