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居甲六所在的西山區距離梁州西門不遠,雲錚三個出了西門再奔西五六裏的地方,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丁十一他們約好的地方就在其中一座小山峰上。
由阿斯钜恩帶路,三人很快來到山峰腳下,這座山峰不算太高,南麵是接近直角的立陡的絕壁,北坡稍微平緩,但從半峰到峰頂是重重疊疊的墳墓。
三人循路上峰,在樹林中穿行。時近亥時,彎月西懸,鬆濤陣陣,一座座斑駁破損的墓碑,東倒西歪,在樹影下仿佛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怪物,令人心底發寒。在墓碑群中間,不時還能發現一座廢棄的小廟,破門破窗,冷風吹入,發出嗚嗚怪響。
雲錚低聲道,“鬼念師果然是見不得人,門中弟子碰頭會麵,也要選擇在這陰暗詭秘的地方,卑鄙齷齪心態可見一斑。”
老神忽然停住腳,雲錚和阿斯钜恩也停住身勢,老神爺爺在一座廢棄的小破廟周圍轉了一圈,說道,“看樣子,這裏曾經是一個煉屍宗門的基業所在之地,看這破敗的模樣,荒蕪下來怎麼也有幾百年了。”
煉屍修者,在中天也算是銘文師的一種,多少還有點銘文和武道兼修的意思,不過不入流,被視作異類。煉屍宗的弟子被其他修者所不待見,在中天雖然沒混到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境地,卻也差不多了。在鬼念師這個群體出現之前,煉屍修者的名聲是最臭的。
因正統武修和銘文師對這種歪門邪道的排擠打壓,數百年前這種宗門在大陸便銷聲匿跡了。九鬼峰藏了一處廢墟,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種邪門流派在中天怎麼也多少流行過一陣,留點遺跡給後世,本屬於正常。
三人從峰側上峰,免得丁十一若是先到,大家突然邂逅可就尷尬了。峰頂的地方,樹木漸少,是一片開闊的山坡,連片的墓碑,更加的刺眼。
三人躲在一塊巨石之後。雲錚看了一眼天邊星鬥,說道,“到了,應該就是這裏,不過時候尚早,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還差一個時辰,咱們找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先藏一下。”
“小子,用隱念的法門來藏匿行蹤,爺爺保證誰也發現不了你。”老神點點頭表示讚同,又看看阿斯钜恩,搖頭道,“可是钜恩的身體太大了,躲在哪裏都嫌礙眼啊。”
阿斯钜恩嘿嘿一笑,“若是一塊石頭,多大老先生會覺得礙眼呢?”
雲錚和老神爺爺相視一笑,是啊,石頭再大,是屬於山間的自然風貌,阿斯钜恩的想法與隱念的理念是相通的。接著阿斯钜恩迅速冰化,他身體蜷縮起來不動,連點氣息都聽不到,真像是一塊泛著寒霜的巨石。“尊主,你看這樣行嗎?”
雲錚笑道,“太可以了。”
接著钜恩起身,說道,“在我們極北寒荒的千年冰川地帶,冰魔人冰化之後,氣息收斂,能幾十天不吃不喝。”
雲錚大感歎服,這是什麼本領,算是一種冬眠麼?
三人找了一個隱蔽之處,斂息藏神,隱匿了自己的行蹤。這個位置,正好能借著月光看到峰頂開闊山坡上東倒西歪的墓碑群,無論什麼人來了,相信都能觀察的清清楚楚。
老神也提前囑咐了雲錚,不要祭出雷犀鳥,對方是夜梟部甲乙丙丁四部丁部的鬼念殺手,雷犀鳥的念力波動雖小,也極容易被對方知曉,不如直接用隱念法訣藏身。
夜梟部四部五十二鬼,今夜能出現多少呢?雲錚心中暗想道。
三人都是戰鬥意誌力強悍於常人數倍的牛人,耐心地等了一個半小時,倒也不覺枯燥。接近子時的時候,九鬼峰腳下的方向,終於有了細微的動靜。
朦朧的月色之下,三道黑影如輕煙般飛掠上峰,穿過如林般的墓穴墓碑,很快便到了峰上。看身形看身上的黑色大氅,正是丁十一他們三個。
“來了。”雲錚低聲道,衝著老神點點頭,老神爺爺眼中閃著沉著睿智的光芒,緩緩點頭算是回應。
丁十一三個到了峰頂,身子靠在一座小破廟的牆壁上,學了幾聲夜梟的怪叫聲。接著雲錚三人就看到正對小廟的一座巨大墓碑上騰地冒出一道黑煞煙霧,說來也怪,這團黑煞霧氣並不隨風飄散,反而越來越濃,最後凝聚成了一個人形。
丁十一三個噗通向著那黑煞人形跪倒,齊聲道,“丁首在上,屬下奉命前來會合,沒想到倒比首上來得晚了,萬望恕罪。”說著連磕了三個響頭,聲音發顫,沒想到對這丁首懼怕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