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濕了雙眼,笑著罵他怎麼學會講這些冠冕堂皇的官方語言了。
她要說的有兩句話,一句就是謝謝,另外一句就是,你該吃藥了。
記得索林川聽到她最後一句提醒後,劇烈的咳嗽了好一陣子,他捂著話筒,可她還是能夠聽得到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響。
後來,他解釋說,他是在笑呢。
因為嗓子發炎了,所以,笑的時候得特別注意,一不小心,喉嚨就會發癢,咳嗽不止。
不過他還是很高興,因為他說,小雪,你真的變了。
過去那個冰冷如雪的國防女生終於卸下了厚厚的麵具,蛻變成他所喜聞樂見的模樣,他喜歡現在的她,開朗風趣,甚至還會跟他開玩笑了。
掛斷電話前,他說:“保持這樣的你,小雪,這樣,你會發現越來越多的美好。”
她如實地向高烈講述了和索林川聊天的內容,之後,她問高烈,“哨所的條件比圖片新聞中更加艱苦,是嗎?”
“是的。新聞報道一般都是報道健康積極的一麵,可沒有經曆過的人,是永遠也無法體會一年有三百多天都在零下攝氏幾十度的酷寒環境中生活的人,本身已經是一個奇跡。”高烈的眼中掠過敬佩的光芒。
“那索林川的哨所,你能不能接觸到?”她問。
高烈看看她,“怎麼,想親自去慰問?”
鞏雪忍不住笑了,她推了高烈一下,嗔怪道:“跟你說正經的呢,我想給索林川送些藥,就是胡克親自配的中藥,他原來在學校得過一次嚴重的氣管炎,當時輸了好幾天的液體都不管用,最後還是吃胡克的藥吃好的。”
說罷,她輕輕歎了口氣,擔憂地說:“他脾氣看似平和,實則強得出奇。他肯定沒有好好治病,不然的話,怎麼會咳得那麼厲害。”
高烈仔細思考了一番,“可以是可以,但是要等送物資的時候,才有機會帶上去。”
送藥的事不是什麼難題,隻是哨所海拔太高,天氣多變,通常定好的時間,總是一拖再拖。
他把困難解釋給鞏雪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當年也在哨所呆過,經常會碰到物資匱乏,食物蔬菜送不上來的狀況。記憶中最深刻的,就是整個哨所的人連吃了一個月的過期罐頭,喝了一個月的雪水,卻連一絲蔥葉都沒吃到。後來啊,物資總算是送上來了,當時有個新兵,撲過去抱著一顆大白菜就啃了上去,我們擋都擋不及,隻見他唉喲痛叫一聲,捂著嘴憋了一泡淚,可憐巴巴地瞅著我們。我後來走過去,把他手裏凍成石頭的大白菜給奪了,我說,讓我看看,掉了幾顆?他就鬆開手,讓我看他被凍白菜艮掉的門牙,嘴裏委屈無比地說,連長,我以後再也不吃大白菜了……”
他學得繪聲繪色的,以為會引得鞏雪開心一笑,可誰知他朝她望過去的時候,那丫頭卻眼眶紅紅的抓住他的手,心疼地冒了一句:“你的牙,是不是假的?”
再輕鬆的時光,也會消無聲息的逝去。
飛機安全降落在成都機場,隨著川流不息的乘客來到機場通道,鞏雪才意識到屬於他們的假期是真的結束了。
高烈的手機響了,他走到一邊的角落,去接電話。
鞏雪則先去行李傳送帶等著接行李箱。
可能飛機那邊出了一點狀況,他們這架航班的乘客等了比平常多三分之一的時間,才看到傳送帶上有東西出來。
她取了行李,看到十幾米遠的高烈仍然還在通話。
他的嘴張開的次數並不算多,隻是偶爾同對方說上兩句,然後繼續傾聽。看他凝肅慎重的表情,她就猜到一定不是個普通的電話,或許和在南疆米線店的天井院裏看到他那次一樣,是一個非常重要,而且需要對她保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