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210|H:140|A:C|U:http://file1./chapters/201512/18/3672026635860408161497817422713.jpg]]]一、報國寺北京的報國寺每到周四都是“大集”。所謂的大集，就是北京周邊一些販賣古董玩意兒的都集中來到這裏擺攤。商戶是平時的三、四倍，遊人也是平時的好幾倍。和北京其他幾個文玩市場不同，這裏主要是雜項，包括雜青銅器、玉器、竹、木、牙、角雕、硯台、紫砂壺、琺琅器等等。瓷器雖不能上手把玩，但這裏卻是北京最大的瓷器碎片市場。外地人一說北京的文玩市場就是潘家園、十裏河、琉璃廠，其實在明末清初，報國寺就曾是京城最著名的書市，比琉璃廠書市還早許多年。現在報國寺的各個大殿裏麵已經沒有了泥胎塑像，所有的房間都成了各類市場。但是報國寺依然古香古色，幾層院子古樹參天，環境優美。來這裏的人也是各有目的，有些人是為了學習。更多的人來這裏是為了隨便淘點喜歡的東西，圖的就是一個樂兒。還有一些懂行的，則是抱著撿漏的心態。當然，這需要眼力勁，現在的好東西不多了，一不留神，就吃虧。看錯了，北京行內人叫“打眼”，買了假東西叫做“吃藥”，一旦遇到了這種事，一般的就隻能認倒黴了。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幾乎每個周四，我都會來這裏轉轉。運氣這事兒說不準，現在瞎貓都能碰到死耗子，沒準哪天我就能鴻運當頭，遇上點啥寶貝，上學的時候老師就和我們說過，要用積極的心態看這個世界。我今天從早晨六點多就來了。因為經常來，跟很多老板都臉熟，有些就站一會兒聊聊天。就這麼一邊聊，一邊走著。等走到第二進院子的東廂房前麵，我站了下來。這時，我看到在一堆古舊的玩意中間，有一個像是餅幹盒子一樣的東西，很扁很圓，上麵鑲嵌了一些鬆石。雖然還不知道這個是什麼，但上麵的鬆石我能看出來，是老的。這幾年，綠鬆石的價格翻著跟鬥往上漲。我看上麵的綠鬆石，雖然有三顆掉了，在這件器物上留下橢圓的鑲嵌凹洞，可仍然剩下來不少。最小的一顆，也有1.2厘米。粗略算了一下，至少還剩三十四顆。我算了一下，看這品相，即便是新貨，一顆按500塊算，34顆就是17000，這種老貨，按照現在的市場價，保守估計，一顆絕對不會低於2000，34顆就是68000，再說，中間還有一顆紅珊瑚。想到這，我裝作很隨意地蹲了下來，看了看這人攤上的貨，貨不多。其實這樣是最麻煩的。出現這種情況，要麼是攤主懂行，要麼就是騙子，就是經常看到一個民工裝束的，麵前擺著一個土裏吧唧的東西賣，冒充剛從工地上挖出來的。這種騙子，我小的時候就有，現在我都畢業快兩年了，竟然還能看到。當然，還有一種，就是現在我眼前的。貨不多，但越是這樣，這裏麵越可能有真東西，要命的是這其中的一兩件真東西，才是攤主真正想出手的。我隨便拿了兩件東西看，之所以這樣，就是個技巧，再喜歡的東西，也不能直接走過去，一把拿在手裏問價。要這樣，再笨的攤主也會知道你確實喜歡這個東西，他就會使勁叫價，除非你是土豪，否則很難再講下價來。可我實在忍不住那一大堆鬆石對我的誘惑，對老板說：“老板，我看一下那個。”老板看了我一眼，拿起來放在他手底下的那個圓盤，向我遞了過來，看那意思是讓我接著。他這一遞，反倒把我弄愣了，這有點反常。如果按照我剛才的判斷，這人不是騙子。那就是懂行的，可是懂行的人是不應該這麼給客人東西的。這在行裏叫做“遞手”，是絕對不允許的。就是怕萬一掉地上壞了，到底是誰的責任分不清。我又看了他一眼，不認識。這個大集的攤主，起碼有一半我都臉熟。可這位確實是第一次見。這人眼睛一直看著我，看我不接。也就順勢放到我的前麵。這時候，我才敢拿起來。這麼貴的東西，要是萬一因為自己的大意讓自己惹上麻煩就太不值得了，再說自己也沒什麼錢。拿著這個東西，感覺手沉甸甸的，感覺主體是藏銀的。現在很多的的藏銀，有些不是真的銀子，其實是一種銅鎳合金，也就是白銅。真正的傳統上的藏銀是百分之三十銀加上百分之七十的銅，用手一擦，手就會變黑。而且真正的藏銀雖光澤度不高，但是非常有質感。我又仔細看了看每一顆鬆石的鐵線，真正的綠鬆石鐵線是往內凹的，而人工製品則是往外凸的。這些都沒錯。我又用放大鏡仔細看內部是不是有氣泡，因為有些人工作假的玻璃，肯定是有氣泡的。就在我真認真看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後背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我本來是蹲著的。這時候一下子沒蹲住，手中的東西掉在了地上，我就聽到啪的一聲。那個東西的邊沿被磕了進去，上麵有幾顆鬆石也被震落下來。這時，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完了。趕緊回過頭去，隻看到身邊身後有一堆人，但我此時此刻已經找不出來誰推的我。攤主一看自己的東西壞了，一動沒動。用眼睛盯著我。我心想自己真是倒黴透了，來報國寺這麼多次，從來沒遇到這種事兒。可我也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慌。推我的人，十有八九是攤主的托，他們的目的，也不過是想賣出東西。沒準，這個攤主剛才遞給我東西的時候就沒憋好屁。想到這兒，我趕緊把東西拿起來看了看損壞程度。這時候，攤主竟然還不說話，繼續盯著我。我心想，看來這貨是真有準備啊。我也不能就這麼總互相看著啊。於是，我定下心來，看了看這個東西，幹脆地說：“老板，出個價吧。”我的意思是，別跟小爺貓膩，小爺也是混出來的。這個攤主把東西拿過來看了半天，翻來覆去不說話。我心裏冷笑，裝什麼大瓣蒜。遇到你們，算我倒黴，但小爺也不是傻子，這兩年畢竟也算是商海浮沉，這點事兒還嚇不住我，價錢高點就高點，但要是太離譜，大不了我就報警。老板擺弄著東西，半天才慢吞吞地說：“掉了四顆鬆石，邊也壞了。”我知道這時候，越是和他矯情，對自己越不利。我看了看他，繼續說，“您剛才也看到了，是有人推我，我是沒看到，但院子上有攝像頭，要找到這孫子，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當然，雖然不厲害，畢竟您這個東西磕了。這麼著，您出個價，要是賠，多少錢。要是買，多少錢。”老板半低著頭，向上翻著眼睛看了看我，可能也沒想到我這麼直接，估計心裏多少也有鬼，狡詐地呲呲牙，滿臉假笑：“嘿嘿嘿，瞧您說的。看您也是痛快人。我也不和您繞圈子，您可也看到了。這東西是真東西。這麼著，我也不和您瞎要。您要是能給我點補償，五千塊。要是您喜歡，十萬塊，這東西歸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