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於公元前259年九月的邯鄲之戰可以被看做是長平之戰的後續。在取得長平之戰的勝利後,秦昭襄王稍作休整便下達了全麵攻趙的命令,並成功地在公元前258年一月圍困了趙國的都城邯鄲。不過,在經曆長平慘敗後,趙國上下都激蕩著和國家共存亡的決心,邯鄲之戰最終以秦國的失敗告終。
保衛邯鄲
長平之戰後,麵臨亡國危險的趙國派人送厚禮給秦相範雎,希望範雎能說服秦王停戰退兵。盡管秦國確實在公元前260年秋天宣布與趙停戰,但是,隻要它兵吞天下的野心還在,趙國就別想安然度日。因此,早有覺悟的趙孝成王不等長平的戰火冷卻,就馬不停蹄地展開外交活動,按照大臣虞卿的建議,將先前許諾割予秦國的城池作為禮物轉手送給了齊國。要想保全自己,趙國必要和他國“合縱”抗秦。遺憾的是,上天留給趙國進行“合縱”的時間太短了。公元前259年九月,趙國還沒有從長平之戰的悲痛中走出來,就又收到了秦軍圍攻趙都邯鄲的消息。這個消息對趙國無異於晴空霹靂,一場艱苦的守城之戰勢不可免。整個趙國都籠罩在悲壯的氣氛中。老將廉頗身先士卒,以決死的姿態帶領士兵守護城池。趙相平原君喝令妻妾加入行伍,以此鼓舞全國將士。平日裏那些慣愛享受的趙國貴族也紛紛自散家財,招兵買馬。至於因長平之戰嚐盡家破人亡之苦的趙國百姓更是視秦如仇,人人立誓抵死抗秦。
秦軍自認能憑借在軍事上壓倒性的優勢將邯鄲輕鬆攻克,但邯鄲那高大的城牆卻因視死如歸的趙國守軍而變得堅不可摧。秦軍試圖速戰速決,猛攻入城;趙軍就抵死反抗,銼其銳氣。秦軍試圖久圍不散,困死趙軍;趙軍就保存實力,與之奮爭。到了公元前259年年底,秦軍仍未能撼動邯鄲分毫。那偌大的邯鄲城早已因舍身護城的軍民化作令人生畏的軍事堡壘。城中富人慷慨解囊,為兵士們提供各種作戰物資。平民百姓或奮勇出戰,或照顧傷員。在城池存亡的關鍵時刻,邯鄲上下迅速凝結成一個同仇敵愾的戰鬥團隊。
廉頗親自登上邯鄲城樓,頂著秦軍箭矢指揮戰鬥。他的精銳部隊則趁著月黑風高潛行出城,騷擾防備懈怠的秦軍營地。隨著時間的推移,秦軍身上已看不到初襲邯鄲時那不可一世的銳氣,久戰不利的局勢和北方凜冽的寒風都在迅速摧毀著秦軍的士氣。就連負責邯鄲戰事的秦軍主帥王陵也萬般無奈地寫信給秦昭襄王訴苦:要麼派兵增援,要麼班師回國。
秦昭襄王萬萬不想這次出兵無功而返,他要號稱戰無不勝的大將白起代替王陵統率攻趙之兵。可白起卻毫不諱言邯鄲之戰必以秦軍的失敗告終,托病拒戰。萬般無奈之下,秦昭襄王隻得讓大將王齕接替王陵。而王齕的到來仍沒讓情況發生好轉,邯鄲之城久攻不下,秦軍傷亡日益慘重。秦國隻能寄希望於困死守城的趙軍。
外交救國
秦國的困城戰術確實給趙國帶來相當大的壓力,對趙國來說,憑一己之力打退來勢凶猛的秦軍並不現實。因此,在邯鄲上下團結一致抵禦秦軍的同時,趙國還積極運用外交手段籠絡其他國家,以期實現合縱抗秦。可惜事情進展得並不順利。魏國本派來10萬大軍援趙國,卻因懼怕秦國報複,隻好將援軍駐在離邯鄲不遠的鄴城觀戰。非但如此,被嚇壞了的魏國還派使者辛垣衍勸說趙孝成王擁戴秦王稱帝。趙國登時陷入了一個兩難的處境:如果拒絕擁戴秦王稱帝,就意味著宣布與秦為敵;如果擁戴秦王稱帝,就意味著向秦俯首稱臣。選擇前者,秦國一定不會放過趙國;選擇後者,也未必能換取安寧。恰好這個時候齊國人魯仲連正在邯鄲。一直以來,齊國都是秦國稱霸的最大對手之一,考慮到秦拿下邯鄲後對齊國的威脅增大,魯仲連連忙和平原君取得聯係,自告奮勇地要幫平原君責令辛垣衍回國。而一旦秦國得知辛垣衍被一個齊國人“責令”走,那麼,秦國將意識到邯鄲之戰將不僅發生在其與趙國之間,勢必有所顧慮。在平原君的安排下,魯仲連和辛垣衍見了麵。魯仲連非常明確地表達了要幫助趙國的立場,讓主張降秦的辛垣衍坐立不安。“魏國和秦國難不成是仆人與主人的關係?”魯仲連問。
“是的。”辛垣衍不置可否。魯仲連說:“既然如此,我就要讓秦王去烹殺魏王,還要把魏王剁成肉醬。”
在君尊臣卑的戰國時代,君王不僅有權決定大臣的生死,還有權決定用何種方式處死大臣。秦國和魏國本來都是平等稱王的國家,若魏國自降身份對秦國俯首,那麼也就等於將自己放置在任秦國擺布、決定生死的地步。因此,魯仲連向辛垣衍指出,一旦秦國稱帝成功,他就會隨心所欲地任免諸侯大臣,任用自己喜歡的,撤掉自己厭惡的。同時,他還大可以將自己的女兒和擅長進讒言的女人安插在諸侯身邊做妻妾,讓她們監視諸侯們的舉動,到時候,就算魏王想過安穩日子也過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