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吧,想好了,回這個電話。我知道,你哥出事後,你誰也不相信了,好像天底下都成了牛二蛋的人。”
“好,好……”說完金玉峽掛掉了電話,但掛得很遲疑。
晚上9點多鍾的時候,牛世坤從鄉裏回到了縣裏。以前,他是很少在下麵吃飯的,但現在,他願意更隨和一些,和大家一起吃個飯、喝個酒,甚至猜個謎、劃個拳,與民同樂一起熱鬧熱鬧也挺好的。
回到賓館的辦公室,小馬給牛世坤沏了一杯茶,見沒有什麼事,就休息去了。他知道牛世坤不管多晚回來,都要在辦公室喝一杯茶,坐一會兒,然後才放下書記的架子上床睡覺。人一上床睡覺,無論你是書記還是平頭百姓,都是一樣的,誰比誰睡得更香,誰能做一個好夢還不一定呢。
牛世坤坐進了皮椅上,呷一口熱茶。他要想想這幾天來他都做了些什麼,他在全縣上下製造的虛假繁榮,是不是歌舞升平的尾聲。這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可真是漫長啊,感覺如履薄冰。
手機突然響起來,那個讓他接不到心裏不踏實,接到了心裏更不踏實的電話正是這個時候打來的。牛世坤一看手機上顯示的來電號碼,不由得頭皮發麻。焦頭爛額的春節過後,他剛剛在清川的百官麵前找到縣委書記的感覺,那個“瘟神”又出現了!
“牛書記,你好!上班了嗎?”
牛世坤用手搓著臉上不自然的肌肉,盡量以平靜的口吻說:“你到底要幹什麼?要錢的話,開個價。”
對方傳來一陣冷笑聲。
“你笑什麼?”
“我笑你以為這世上所有的人都像你那樣貪。我不要錢,那是犯罪知道嗎?我可不想犯罪。我隻想不能讓你這樣的貪官過得太舒服了。你是蛀蟲,卻整天滿嘴的仁義道德,大會小會上說什麼為人民服務。”
這卻是牛世坤從來沒有想到的。他在極度的恐慌中馬上改變了思路,說:“說的好!可是一盤非法錄製的錄音帶又能說明什麼呢?事情並不是你想象得那麼簡單。我可以向組織說清楚,你也可以把那盤來曆不明的錄音帶作為證據交給有關部門。”
“是嗎?那你剛才還向我討價還價?”
“我隻不過是看你是不是敲詐。”
“我不想敲詐你。”
“那就很簡單,那盤錄音帶毫無價值。”
“走著瞧吧。”
對方掛斷了手機。
牛世坤弄不懂了,這家夥一開始說他是魏澤西,後來又說他是開出租車的,聽口氣明明是想敲詐,現在卻又來了這一手,他究竟想幹什麼?真的僅僅是想騷擾騷擾他?不過牛世坤對剛才的對話是滿意的,在這場心理戰中他先發製人,表示不怕舉報。他斷定那個人不會把錄音帶交給有關部門,如果要交,他就不必給自己打電話。他的目的僅僅是騷擾嗎?有沒有別的什麼企圖?已經有無數次,他像回憶電影一樣,一幕幕地回憶當時他與那個人對話的情景,想從對話的內容裏尋找對策,但是一切枉然。還有一個有意思的變化,就是自從他接到這個電話以後,他一下子失去了再聽那盤蔡琴專集的興趣,而且一想到蔡琴,就會莫名其妙地想起王洛賓的歌——掀起你的頭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
現在,牛世坤倒想看看那個人的臉!
春節剛過,賓館的旅客很少,才晚上10多鍾,就已經非常安靜了。突然,牛世坤聽到走廊上兩個服務員的對話。
“小霞!明天早上你替我多值一會兒班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