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
人物熙攘,一片歡聲笑語。
也難為這人將六旬的許尚書,晚年得子,卻一出生就病怏怏,眼看養不活,老人一急,跪天跪地,老淚縱橫,求上蒼垂憐許家留一血脈。昆侖山神秘修行道士正巧路過此地,見他麵目和善,衣著樸素,料想是個為官清廉秉性良好之人,心一軟,便順手救了許家小公子。但是人是救活了,但能否平安長大很難說。許尚書忙問長久之計,道士說,這孩子與道家有緣,本該出生在貧農家庭,被至親丟棄,被道士撫養長大一生與佛長伴,偏在降生時出了意外,竟降到如此富貴人家,能活下來已是奇跡。解救辦法便是,在他及冠之前,交由道士撫養,方可有一線生機。許尚書雖不忍與骨肉分離,但更不想陰陽兩隔。於是心一橫,當場便把孩子托付給那道士。許家小公子便在那昆侖山上,靜心習武,潛讀經書二十年。
“……這事是不是很有趣兒?”白桑桑講完許小公子的事,戲謔問道。
清挽眼眸彎彎,濃墨般的眸子,流光溢彩,笑道:“果真是有趣兒的。人的命運,真有這般神奇?”
“我亦不知。”白桑桑撇撇嘴,複道,“前世今生的事,哪兒能隨隨便便就被俗世中人一語道破。”
清挽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側頭對身旁的男子說道:“夫君,你說呢?”
男子無奈一笑:“夫人對這般故事很感興趣?”
“不是罷。今日高興,瞅著什麼事都是新奇的。”
昳華望著今日身旁心情格外開朗的女子,麵上表情亦比平常溫和幾分,那時常掛在嘴邊的笑,亦多了抹真實。
“夫君,以後我能邀請桑桑去府中敘舊嗎?”
“夫君,以後我可以時常去夢君閣找桑桑嗎?”
“夫君……”
男子長臂一伸,將今日過分鬧騰的女子圈進懷中,立馬讓她消了聲,女子臉上疑有紅暈。“清挽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丞相府中的女主人?或者,是忘了那日我說的話?”顧南城溫潤好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不急不緩,如山泉細細流入心間。
“嗯。”細若蚊蟲。
於是場間半刻無話。而此刻清挽小鳥依人偎在昳華懷中的樣子,被百官看來,便是另一番味道了。有人說,丞相和丞相夫人,一對璧人,佳偶天成;有人說丞相和丞相夫人,夫妻恩愛,如膠似漆;有人說,丞相和丞相夫人男才女貌,琴瑟和鳴……總之,關於兩人伉儷情深的模樣,滿朝百官是有目共睹的。
清挽從房間裏出來,引她來此方便的婢女不見了。左右看看亦沒有人。清挽不識路,憑著記憶走了一段,卻發現越來越陌生。找到人再說罷。清挽想著,摸索而去。
越走離聲音噪雜處越遠,清挽抬頭看,發現好像到了內院。遠處似有幾個小孩子,圍在一起,唧唧喳喳,偶有煙霧冒出來。
有好聽的男聲清清亮亮,問道:“好吃嗎?”
然後一片七嘴八舌的“好吃”。
清挽輕輕走過去,發現一群孩子當中還有一個男子,麵目俊秀,氣質清冽,像一朵不惹塵埃的幽蘭花,幹淨得讓她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