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刺骨的寒風,子軒跪於殿前,身子凍得已經沒有一絲知覺!其實,現在就算他想反悔,也做不到了,他根本就動不了。隻是,他的內心裏,從來沒有動搖,哪怕今日死在這裏,他也不會改變初衷。
名瀾——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這樣的女子。他腦中對於女子所有的理解,一下子改變了。與其說,她教他如何走帝王之路,不如說她在教他如何做人。她是那樣的溫柔、善良、坦蕩,諸多的優點拚湊成一個她,她是他唯一從心底真正誠服的女人。如果說誰有資格做他的太傅,隻有她!
夜深了,景亦倚在禦書房的龍椅上,眸光忽明忽暗,喜怒難辨。下麵剛剛彙報完的影衛,垂著頭等待皇上的指示。
依名瀾的性格,竟然能堅持到現在,看來是自己低估了她想離開的決心。景亦聽著殿外呼嘯的風聲,心中猶豫了起來,子軒,能不能承受住?他驀地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然而,他還未走到門口,卻生生的停住了腳步。
名瀾是醫者,什麼都可能發生,她不可能見死不救,她知道體殘的痛苦,她更加不可能讓一個孩子在自己的麵前變成殘廢。景亦轉過身,緊握的雙拳鬆開了。好險,此時若真的去阻止了,那就真的前功盡棄。
子軒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下去,也許再一股強風過來,他就倒下了。即便如此,他從未懷疑過名瀾的善良,他猶記得她一次次毫無條件的幫助,那是她善良的本性。他雖不知她要找的是什麼人,也許很重要,但他知道,這一刻若是自己放棄了,也許會後悔一生。
深夜無法入眠的,還有魏貴妃,燭影搖曳,掩不住她臉上的疲憊,空寂的殿中,她一人獨坐,就算如此,她仍不肯放下那份端莊,直坐在椅上,等著好消息。
做為母親,她不舍讓自己的兒子受如此之苦。然而做為皇帝的妃子,她卻無法心軟。她知道,如果子軒將來不能繼承大統,那她們母子的下場必不會好。名瀾的話,她何嚐不清楚,月滿則虧。可是她的父親,就算明知,又怎會甘心?貪念,皆是貪念。他不甘心放下戰場上拚殺出的榮耀,哪怕等待他的是覆滅!
也許,那名叫名瀾的女子真的能救她們母子,無論如何,她也要放手一搏,反正最差也都是覆滅!
緊閉的大門終於打開,狂風卷起潔白的裙裾,月光下,舞起的黑發將臉襯得更為白皙,司馬名瀾緩步走了出來,澄澈的眸中有幾許凝重,還隱藏著幾許哀傷,她一步步走向那個並不強壯的人。
“我不會答應,你還要無止鏡的跪下去嗎?”壓低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溫柔,隻有沉重。
少年想張開唇,被凍得烏紫的雙唇如何也張不開,身體裏像被凍成一個大冰塊,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隻得瞪著雙眼,認真的眨了眨眼,以示他的決心。
對麵的女子揚起唇,忽然笑了,卻笑得有些苦澀,她看著少年月光下晶亮的眸子,取出一根銀針,對著他的頭頂,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