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六月,夏日炎炎。雖不如春時萬物初生氣候怡人,但十裏荷香蓮葉接天別有一番熱情的風光,與這烈日昭昭倒是相映成趣。
湖邊春風樓,幾株謝了花的桃樹枝葉茂盛,時不時地探進窗口一避驕陽。窗邊李沅陵吃得熱火朝天根本無暇欣賞湖光水色隻恨不得有十把扇子同時朝著自己卯足勁了扇,而眼前那個依舊一身白衣白甲的家夥卻像是壓根感覺不到冷熱,還時不時一臉嫌惡地打掉擋住視線的薄薄扇麵。
“這人修行修傻了吧。”李沅陵默默在心裏下定論,當然,臉上是不敢表現出一分一毫的。
“珠沉淵而川媚,古人誠不我欺!”有明朗的聲音感慨。
豬承淵?“噗……咳、咳咳咳咳咳……”李沅陵到底沒忍住,口中食物差點噴出來。
承淵掃她一眼:“你膽子肥了?”
習慣性地往後一縮,李沅陵埋下臉老老實實吃飯。
“惜玉樓新花魁出來遊湖了!”不知誰高喊了一句,樓內霎時炸開了鍋,幾乎所有人都紛紛湧向門窗邊,甚至有人自窗台一躍而下。
“新花魁啊……”李沅陵眼睛發亮,仗著座位優勢伸長了脖子向近岸的一艘華麗畫舫望去。
船頭女子娉婷嫋嫋,顧盼流連,雖隔得遠未必能看清眉目,但那一舉手一投足間風情萬千像是湖上拂過的溫柔清風,讓人心頭一軟隻恨不能肋下生雙翼飛去她身邊。
“庸脂俗粉,人的品位也不過如此嘛。”又是先前那個清朗聲音,似乎些微的失望。
李沅陵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一位錦衣公子,紙扇搖搖笑若春風。
“穿得像隻大公雞,你品位有多好……”李沅陵皺皺鼻子,小聲嘟噥,“好濃的靈氣。”
承淵側目:“八尾玄狐。”
大公雞耳朵尖得很,表情一下子變得欣喜若狂,身影閃過,在李沅陵開口之前已站在他們麵前:“高人!”
知道他不是在叫自己,李沅陵識趣地讓了讓身子。
大公雞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師父說能一眼看出我真身的定能指點我!高人你是第一個啊!”
承淵別過臉,不予理會。
大公雞敲敲扇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一理衣衫抱拳作揖:“在下青丘八尾玄狐蒙棘,懇請高人指點我九尾之法。”
青丘?李沅陵一個激靈:“你是青丘的人?”
“正是!”蒙棘傲然道。
幾日前的血案還曆曆在目,李沅陵心虛得不敢抬眼。
“吃完了?”承淵看向她,起身就要走。
李沅陵偷偷瞪他一眼,轉向蒙棘:“你弄錯了,他不懂這些的。還是找別人吧。”
承淵停步:“食三十六男子魂魄,自然可得第九尾。”
“喂!你別胡說八道!”李沅陵急道。
蒙棘不假思索:“高人不必試探我,蒙棘修煉九尾是為成仙,傷天害理有虧陰德的事是萬萬不會做的。”
五彩斑斕的衣服不再紮眼,李沅陵一下有了好感:“你別聽他瞎說,用心修行才是正道!”
蒙棘沒理她,依舊目光熱切地望著承淵。
“那你就再修個三千年吧。”承淵回首拎起李沅陵就走。
身後蒙棘高聲叫道:“我不會放棄的!高人,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誠心誠意想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