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痛苦地道:“媯嫿,別這樣,這樣你我都會很痛苦。”
媯嫿睜著眼,定定看著他,眼淚滑落,輕聲道:“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齊王閉著眼睛不說話,媯嫿大聲道:“你說話啊!”
齊王痛苦地隱忍道:“別逼我……”
媯嫿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微動,還在哭著,可是她卻有點像在笑,怒笑還是冷笑。她咬牙道:“我逼你……難道現在你還不願說?”忽然大聲道,“你要是沒騙我,你就大聲辯解啊,你要是騙我……你也該讓我死個明白!你還要殘忍地瞞我到什麼時候?”
齊王地被逼得動容,忽然握緊拳頭,壓抑著聲音痛苦著道:“對不起……”
媯嫿睜著淚眼看他,內心一驚,感覺到傷心的沉重,齊王又輕輕地道:“一直以來,我喜歡的人……都是嬌兒……”
媯嫿點點頭,垂眸,兩行清淚緩緩滑下,半掛在臉麵,梨花帶雨。她緩緩轉過身去,背對著齊王,似乎不想讓他看到她的樣子,身子卻不住地微微顫抖,壓抑著聲音輕輕地問:“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殿中沉靜,聽不到任何聲音,媯嫿已經壓抑了瀕臨崩潰的哭聲,靜靜地等著他的答案,許久,齊王道:“沒有!”
他答的很幹脆,沒有,無任何猶豫,無任何尾音,沒有就是沒有,很幹脆。媯嫿似乎已經承受住了,內心再沉重她都穩穩地站著,輕輕地問:“那你之前都是利用我的吧?”
一句話,仿佛刀錐扔了過來,齊王一窒,殿中又沉默,許久,齊王才壓抑著聲音道:“我之前是存著這份想念,但是……後來我就沒想過要利用你了……”
媯嫿冷冷一笑,卻是不說話,眼裏默默流淚。雖然是背對著,但齊王還是感覺到她的清冷與不屑。
齊王閉了閉眼道:“或許你不相信,但是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今天既然要麵對,那我就說個明白。你入宮一事,不是我引到的,月蓮女神的打扮,也不是我安排的,當初,我的確隻是單純地邀你參加百花宴。”
媯嫿似笑非笑,眼淚還在一直滑落,她輕輕抬手,捂著自己的心口,然後冷聲道:“滾!”那聲音如一把利劍,刺得齊王一陣心痛。
他忽然從腰間抽出短匕,往自己的手臂一劃,發出“啊……”地一聲很輕的呻吟,媯嫿雖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但也不回頭,隻是清冷地背對著。齊王伸出手臂,任由自己的血流出來,滴落一地,鮮紅刺目。他隱忍著痛苦道:“以血為證,此生我欠你,莫不能還,下輩子,要殺要剮,隨你處置。隻是……”齊王忽然補充道,“我希望,有什麼事,你直接針對我,不要對著嬌兒才好!”
媯嫿巋然不動,冷冷一笑,卻是不說話。齊王自知言已盡,人將散,便轉身。靜默一會兒,又微微回過頭來看媯嫿,卻見她仍舊一直不動,眸光微微靜默深邃,這才回頭死心離去。
腳步聲沉穩地出了流雲宮,媯嫿聽得真切,也沒再回頭,身子一顫,她差點站不穩,扶著心口緩緩走到上位,扶著椅子,忽然癱坐下去。整個人仿佛被抽了筋骨一般,虛脫無力,她默默地望著天花板,神色不動,眼睛也不再轉動,隻是淚水靜靜地滑落。
淚珠滑落,歎一時秋涼,感一世情殤。無情已去,莫留念,徒勞悲傷輾轉難寐。癡!癡!癡!
真傻,媯嫿自我嘲弄!
穆帝晚上卻翻了媯嫿的綠頭牌。與齊王有染,因妒害人,她的名聲已經爛的可以了,穆帝卻這時召她,又為了什麼呢?媯嫿仿若木偶一樣任由宮人梳洗妝扮,尚未停止的思緒悠悠地轉著。宮婦提醒一聲,她才知道到了乾明宮了。她緩緩下轎,走進內殿,半道卻見汲婕妤走了出來,低頭微嬌羞含笑,媯嫿忍不住喚道:“蓉……汲婕妤……”
汲婕妤卻是朝她一拜:“娘娘。”然後便走了,媯嫿覺得她有點疏離,有點難過,不過她今天走到這一步,誰也不願意理她了吧。她失落地走進內殿,輕薄的紅衣飄逸,伴著清風如流雲一般緩緩滑進去。
穆帝在躺椅上悠然地躺著,眼睛閉起,聞聲,淡淡地道:“來了?”
媯嫿俯首跪拜下去,平靜地說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單薄的紅衣,薄涼的地板透得肌膚一陣冰冷的涼。穆帝閉眼搖晃著躺椅,並未叫她起身,隻是冷冷地道:“你最近做的好事還不止一件呢。”
媯嫿不說話,她知道穆帝絕對不會隻是叫她侍寢這麼簡單。穆帝忽然站起來走向龍案,邊走邊說道:“朕不管你做了什麼,唯獨這件事你不能做,你要毀滅滄漓王朝嗎?”穆帝猛然把一章奏折摔倒地上,雙目圓睜怒罵道。
媯嫿抬眼一看,見到攤開的明黃奏折黑字挺拔醒目,略略一看,立刻大吃一驚,這竟然是參奏她篡改聖旨,說她在本朝與狄國大戰時,陛下命她謄寫軍報,她卻故意將宓陽寫成苾陽,給援軍報錯地址,讓孟建軍極其屬軍因援助不及而全軍覆沒。那是十萬大軍,損失極為慘重。
媯嫿搖搖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些,抬頭欲辯駁,穆帝卻先怒吼道:“十萬大軍,你怎麼能下得了手,連同戰敗後靖城遭受狄軍殘害的幾萬百姓,你怎麼能忍得下心?”
“不,我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