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嫿一夜未睡,披衣坐在窗邊遠望著漓都城。黑夜寂靜,月華照亮她的半邊側臉,明暗交錯,看不清表情。遠處京城孤燈盈盈,星星點點,隱約勾勒出中橫交錯的街道,深夜人聲消沉,仿佛一片平和。然而,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明天,這裏便再也不能寧靜了吧。
說她不激動那是假的,這麼多年了,她一直沉靜,即使被人打被人罵,被人利用,被人出賣,她從來都沒想過要放抗,沒想過要爭取什麼,然而今天,她卻站在了最高台,站在權利的頂峰,隻要再伸手把上位的人推下去,那麼她獨一無二地權傾天下了。
雖然,她沒想過她要這些權利來幹什麼,她一個女人是不該爭奪這些權利。但是,命運把她逼到這一步,那麼,她也隻能不斷地往上爬,直至權利的頂峰,隻有這樣,她才能保護好自己。
正沉思著,劉公公忽然匆匆進來,隔著垂簾朝裏麵望了望,猶豫片刻,還是通報道:“娘娘……娘娘……快醒醒!不好了……出事了……”
媯嫿一驚,淡淡地回過頭來問:“怎麼,出什麼事了?”
劉公公愣了一下,才知道她沒睡,於是便拜道:“娘娘,京畿衛反了!打著‘斬殺妖妃,保護陛下’的旗號要衝進宮裏來,如今正在宮門外鬧事撞門,意圖要衝進來呢。”
媯嫿猛然站起來。禁衛軍除了南衙的羽林軍,龍武軍,神武軍,英武軍,神策軍以外,還另設有一支京畿衛巡視京城。京畿衛雖屬於禁衛軍可卻是另立門戶,一向與南衙的幾支禁衛軍不和,兩撥軍隊甚至還曾經有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
而京畿衛軍隊體型之大是任何一隻禁衛軍都無法比擬的,沒想到今天,他們卻反了。媯嫿忽然冷笑:“好你個京畿衛,說反就反了。你即刻去通報禁衛軍統領汲元持,命他領南衙禁衛軍待命,如果京畿衛真衝進來便與他們廝殺,誓死都不能讓他們破壞了明天的宣讀遺詔一事。”
“是。”劉公公拜道,又說,“娘娘,恐此事有蹊蹺,京畿衛說反就反,怕是有人幕後操作。”
“你查到了什麼?”
“奴才沒查到什麼,可是聽蕭大人說,京畿衛統領木將軍之前與楚王有過接觸……”
媯嫿冷笑一聲,答道:“是嘛?”緩緩轉過什麼去,思索良久,忽然道,“你再告訴汲統領分派一支軍隊出去,半路伏擊楚王!”
“娘娘您……是想要楚王死嗎?”劉公公狠厲地說道。
媯嫿冷笑:“就怕本宮想要他死你們也還沒這個能耐,楚王何其狡猾,豈能這麼容易就死了?”頓了一下又道,“本宮隻是猜測京畿衛這麼早就反了,定是楚王早有安排的,他讓京畿衛造反必定是快要到京城了臨陣指揮了才敢這麼做,可見他的速度之快。本宮隻是想讓你們伏擊他拖延他的進程,京畿衛造反一陣子見主帥沒及時趕到定會慌了軍心,然後你們再傳回消息說楚王遇伏擊,生死未明,這樣京畿衛必定大亂,到時就容易擊破了。”
“娘娘英明,奴才立刻去辦。”劉公公拜完,立刻出去了。媯嫿的心還是惶惶的,看來她不能再等了,必須要更快動手。一個楚王已經很難纏,要是其他幾位王爺也趕到了京城局麵就不可收拾了。
這麼一想,立刻給張太醫下令,命他即刻下藥弄死穆帝。
她是狠了心了,既然走到這一步,就不會回頭,即使大逆不道,即使前方是刀山油鍋,她也不會退縮,或許,她終是要入地獄的那一個。
劉公公時不時進來彙報京畿衛攻門與禁衛軍南衙廝打的情況。看來這京畿衛果然是不容小窺,楚王挑中他們還真是有眼光,然而,這些人這次必定是要跟錯主子了,因為這場仗,她非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