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禮監提督的帶攜下,夕夕順利回到鳳棲宮。
見宮中一切如常,夕夕稍稍安了心,也不知道那個什麼晉王後來還有沒有再受到他們的刁難。但看起來他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他們欺負他也不會是一天兩天了,自己就算幫了他這一次,下一次難免還會有同樣的遭遇。
人,在這種弱肉強食的環境下,如果一味地軟弱,那勢必會被旁人吃得骨頭都不剩,就像自己這具軀體中原來那個天真的小女孩兒。弱者愈弱,強者愈強,一來二去,本來就不平衡的局麵更加一麵倒,否則她也不會……。
想到這裏,夕夕不覺想起了晉王最後做的那個奇怪手勢,他為什麼要摸耳垂呢?夕夕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兒嗡地一下炸開了。
耳洞!
他說的是耳洞!
對啊,一個小太監怎麼可能有耳洞?!
夕夕攬鏡自照,本以為自己的行蹤神不知鬼不覺,誰想剛出門就惹出這麼些事,連個智力有缺陷的孩子都能很快看出自己的破綻!可見扮小太監還是有很大缺陷,這出宮的辦法還得另想。
正想著,尚服局的尚服正來了,親自送來最新製作的一批衣服。
夕夕覺得自己在宮裏的這一個多月,除卻睡覺、吃飯,做的最多的事便是這試衣服。每日,總有尚衣局送來新鮮花樣、新穎布料供自己挑選,隔三岔五便有新衣送來供自己試穿。無論衣裙帽鞋襪都各成一套,就連一條絲帕上的刺繡都精致華麗、極盡巧思,件件讓人愛不釋手。雖然夕夕跟她們說了很多次,自己還在長個子,衣服可以少做些,有得穿便好,但每日還是穿華麗的新衣。
為明日獻俘大典而準備的禮服就在其中,和大婚之時穿的禮服形製相似。鑲滿翡翠、珍珠的翠龍金鳳冠晃得人眼發花。但褘衣的顏色卻略有差異,這次是莊重大氣的深紅色,而不是那日喜慶的嫣紅,上織翟鳥文十二行,間以小輪花,紅地的領、褾、襈、裾上織了金雲龍紋,那些龍一條條繡得張牙舞爪、蘊威含怒。綁上同色的蔽膝,再配上白玉革帶,上麵滿滿當當地掛了十件玉飾、四件金飾,多數夕夕都不認識,隻知道稍長的一種叫做白玉雲祥玎璫,當真如其名,走起路來便玎玲璫琅地響個不停。
夕夕喜歡在走路的時候聽見這樣的聲響,便刻意讓它們歡快地擺動起來。
見她高興,身邊一個太監忙不迭地讚道,“娘娘,您穿上這套衣裳真好看,特別有威儀!”
得了讚美,夕夕一樂,“是嗎?”
那太監忙又向前一步,好讓夕夕將自己的麵貌看仔細些,“奴才哪裏敢欺瞞娘娘,娘娘身上自有一股非常的威儀,奴才在百步之外便能清楚感覺到祥雲繚繞、紫氣衝天,尤其是剛才走的那幾步,當真是儀態萬千……”
“真的呀?”夕夕覺得他這馬屁越拍越離譜了,不由笑著回一句。
那太監笑得越發妖嬈,搜腸刮肚,想要說出些讓這位小皇後更歡喜的話。
而那尚服正身後的一個低階女官卻看不過,拜道,“皇後娘娘,請恕奴婢直言,娘娘方才的舉止略有不妥,有損您的國母威儀。‘行不回頭,笑不露齒’,走路安安閑閑的,纖腰微步,這才稱得上真正的端莊美麗!”
尚服正掃她一眼,臉上有些不好看,“下去。以你的身份,這兒哪有你說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