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也不再偽飾自己,笑道,“我們人手一直不夠,一木和阿祥大哥都是從呂氏借來的,車夫是臨時找的,要做買賣總得有些固定班底才好,我看他們多吃些一定都是好勞力!隻有一個人,我不敢用,他說了許多大不敬的話,定是要押去官衙的。隻是該誰去?”
一木、阿祥相視一眼,卻都望向齊昊蒼。
齊昊蒼卻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明日我們還得按時去送粥。”夕夕甜甜地露出個酒窩,“這位俠士身手最好,便由您送吧!您好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如何?”照夕夕的想法,要製造機會,讓耿自珍自己求他,他若真的看中這個人,自然會留他;若他不留,耿自珍也未必會找到自己頭上。
齊昊蒼臉上露出些為難之色,夕夕卻不讓他有絲毫喘息的機會,做生意、跟人談條件,最忌諱的是被人牽著鼻子走,必須采取了主動,不讓他有太多思考的時間,這是常識!
她道,“就這樣吧。我這邊人手不夠,俠士若幫我做了這樁事,日後您去天下任何一家好飯莊吃飯喝酒,都給你打五八折!”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個早準備好的素色精致香囊遞給他,“這是信物!”
齊昊蒼一時好奇,接過來瞧,前麵繡著一朵豔豔的梅,後麵卻歪歪扭扭地列了八個字——“好飯莊終身優惠卡”!什麼意思?看到那朵梅,他忽地眼角熱了。
夕夕很滿意他漸漸糾結的眉心,那裏小小的波紋似乎讓他成熟的麵龐更有味道。她輕咳一聲,停止了花癡,笑著解釋道,“進店後,隻要出示這個就好!一定要天天戴著哦!”……隻因為,香囊上那朵紅梅裏已包含了她對他的各種念想。
夕夕並不希冀他馬上就能明白,但若沒有任何表達的話,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以後類似的香囊會發數成千上萬份,但包含了這般情誼的卻隻有這一隻!
纖細、有力的指尖摩挲著那片紅色的繡線,繡工並不十分好,看得出是新學的,難道是她過去繡的?齊昊蒼抬起頭,“這朵花……”
果然問了,夕夕心頭劃過一縷融融的暖意,“這是我們好飯莊的標識!取自‘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裏春。’”
他默然:每句話都不離“好飯莊”三字,可見她對此用心良多。以她的閱曆,卻如何識得這外間險惡?這呂氏鋪子來幫忙的兩人,舉手投足便露出深厚武功,卻非跟在一個剛剛認識不多久的小女孩兒後麵,說是奉家主之命,卻仍是非常可疑!他們不時言辭閃爍,暗中使力,隻怕有詐,此地不宜久留!隻是她該怎麼辦?任由她在如此危險、詭異的地方呆著麼?
決不可能!他攥緊香囊,應該立刻送她回宮!隻有那裏才是她最安全的地方!
夕夕還在暢想著“好飯莊”的未來,卻不知這一刻,她的未來已經被他決定了。
陰風陣陣。
屋頂上早已枯萎的茅草顫抖著,吹響深沉的嗚咽,仿佛在嘲笑這暗潮洶湧的夜。
這一夜注定了無人能安睡。
幾番暗中交手下來,一木、阿祥二人和齊昊蒼都有些心照不宣,彼此明白無論如何都無法絕對製服對方。兩敗俱傷的結果,是雙方都不願意看到的。
對一木、阿祥而言,他們的身份還是隱秘的,沒有命令,他們不敢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