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將彭城太妃安排在朝陽殿,在上陽宮中論規模、奢華都僅次於夕夕所住的慈恩殿。另派了兩個貼身女官去伺候她的起居、生活,除了稱呼是太妃,她的飲食起居一如太後。太妃一開始稍有驚異,但很快便甘之如飴了,隻是一見到夕夕的時候,偶爾還會有癲狂之狀。
另一方麵,徹查泰寧宮之事正在暗中悄然進行著,一半是為了查太妃的過往,另一半卻是為了查日常能在泰寧宮出入的男子。因為是暗查,礙於人力、方法的限製,這查訪的速度便快不了。
轉眼,品玉長公主要出降了。雖說嫁妝、儀仗一樣不缺,但數量和質量上都力求精省。畢竟,國喪期間,一切喜事都是從簡的。
臨出嫁前一日,她親自來辭別,夕夕指著擺了一屋的嫁妝,禮節性地道,“長公主,這些都是本宮的心意,非常時期,別嫌少,等過了這段,給你補上。”
品玉略掃一眼,屈了身子謝道,“謝娘娘美意。少是少了些,好在以後我自會回來取的。”
“隨時歡迎。”夕夕知道她是委屈了,應得倒也算痛快。
“到時我要什麼,就怕娘娘又不肯給了。”說著她瞥了夕夕身後的那四位新晉貼身宮娥一眼,轉身走了。
夕夕隻覺她的話有些蹊蹺:這位長公主向來不肯落於人後,竟然那樣爽快地就答應了如此草率的婚儀?她還年輕,若等國喪過了,風風光光出嫁豈不是更符合她的個性?是思郎情切,還是有別的原因?不知為何,她那句“以後我自會回來取”的話一直縈繞在耳畔。她果真打了旁的主意麼?
夕夕坐在鳳椅上,覺得有些冷。
“娘娘,”碧蘿進來,步子比往常急了些。
夕夕坐直了看她,她卻使了個眼色。
待屏退了其他人,她才悄悄同夕夕說是泰安宮那邊的調查有些眉目了,還遞給夕夕一張泛黃的紙。打開看兩眼,上麵羅列了些藥名,是張藥方。
“據說這是專治頭痛、失眠的方子,專門伺候太妃飲食的可欣說太妃飲這個方子已經有些年頭了。”
“這能說明什麼?”夕夕拿著方子看了半晌,卻完全不通。
“娘娘,”碧蘿湊近來指著上麵的一個“三”字,“您看此處有何不妥?”
夕夕將整張藥方重新看一遍,反複對比了幾個“三”字,恍然道,“這個三的中間一筆同前後兩橫的筆意銜接不上,用筆也略有不同,似乎是另外有人後加的。”
碧蘿點頭喜道,“娘娘慧眼。”
知她是變著法兒拍自己馬屁,夕夕隻能暗歎慚愧,這樣的細微之處若不是她提醒,自己一定會馬虎過去的,“不過二錢變三錢,能有什麼作用?”
“奴婢略看過些藥學書,知道這烏頭是個有毒的東西。醫家使用的時候總是很小心,需比平常的藥劑量小一半。如這茯苓、半夏都是四兩,則烏頭用二兩,用得多了,便可能中毒。太妃向來體質虛弱,本不適合用這樣的猛劑,更何況常年累月地服用呢?她自己必不想害自己的,那便定是旁人要害她了。可惜當年給太妃開藥方的那位禦醫已經告老還鄉了,可欣說這方子到她手裏的時候便是這樣,隻因太妃覺得喝著有效,便一直沒有換過。”碧蘿細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