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寂如深海的夜色中,無數野心夾雜著各種欲望如暗流般湧動。
天漸漸亮了。
“啪!”刻著雙龍紋的白玉石階上,一聲鞭響,幾百盞宮燈霎時點亮,身著光鮮朝服的官吏們陸續走進亮如白晝的正陽宮大殿。
而另一邊,夕夕和雲綢聊著聊著,不知什麼時候夕夕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雨停了,周圍靜得可怕。
夕夕一骨碌爬起來,看見身邊沒了雲綢,大叫一聲“糟了!”
卻聽屋外一個冷冰冰的女聲道,“一大早亂說什麼?!”
“原來你……”夕夕聽了她的聲音,吞了後麵的一個“在”字,稍吸口氣,“他們呢?”
“早走了!”雲綢淡淡道。
“呀,怎麼沒帶上我?!”夕夕忙趿了鞋子就要往外衝,“我去追他們。”好不容易來這個世界一回,遇到這麼一件大事,要是隻能事後圍觀的話,多沒意思,說什麼也要到現場去看看;更何況,這件事還關係到那個人。
“追他們做什麼?”她問。
她語氣始終不鹹不淡,有點令人生厭,夕夕想,“看能不能幫忙啊?!”
雲綢秀眉輕挑,“幫忙?你會舞刀弄槍還是會兵法布陣?光憑你昨晚說的那些話麼?看起來他們並不準備借助你的力量。”
說得夕夕一陣心虛氣短,“我是小人物,無足輕重,又什麼都不會,不去便不去了。可是,怎麼連你也不去呢?”
雲綢歎口氣,“我一個弱女子去了能濟事麼?”
夕夕暗笑,她這樣也算弱女子的話,天下恐怕沒有強人了?卻聽雲綢又緊接了一句,“若是太後或許還有可能。”
“太後?她病了啊。”夕夕自然知道太後這重身份的重要性,但她以為她的作用終究有限,西漢時王莽篡權就是從那位太皇太後手中將玉璽硬生生地搶過去的啊。更何況,太後畢竟是蕭正宗的女兒,雖然一直以來他對她並不很好,但以她的年紀要大義滅親,當眾反對她的父親終究還是不太可能吧?由此看來,她的病倒是來得正當時,省去了這許多麻煩。
“病了?”雲綢略顯驚訝。
夕夕奇怪地看著她。
雲綢察覺到自己的異常情緒,忙收斂了些,“我聽說太後已經薨逝了,故而聽說她生病,十分奇怪,你確認太後還活著麼?”
夕夕沒及細想,隨口應道,“當然!你不是見到皇帝了麼?他也活得好好的啊!”
雲綢搖頭,“小皇帝還活著的消息,我也是前兩天才接到的,但並沒有收到太後的消息。”
夕夕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畢竟和齊昊蒼接上頭也是昨天的事,後來馬上就開始了秘密的行動,沒人知道也不奇怪;聽說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還會生病這才會驚訝不已。
雲綢緊接著又問,“不知她是什麼病?怎麼病的?”
夕夕不疑有他,“昨夜突然暈厥的,將軍說她病得很重,沒辦法醫治,所以送她去找城裏的醫生了……”
雲綢點頭,“這樣啊。能讓征北將軍束手無策的病,一定是十分不得了的病症吧?天下還有誰能醫治?隻怕他是白找了。”
“說是什麼老禦醫,好像姓黃,開了個什麼藥堂。”
“姓黃的老禦醫麼?”雲綢靜靜地望了會兒天,想起些什麼,忙問向夕夕,“可是叫掛起堂的?”
“對,就是這個!”對這個名字,夕夕略有些印象,經她一提,立馬就想起來了。
“很好。”雲綢咯咯地笑起來,忽轉了聲調朝外道,“聽見了嗎?還不去接太後進宮?!”
夕夕一驚,“你在跟誰說話?”
“我們也走。”雲綢不理會她的問題,扯了她的袖口就往外奔,一個箭步已飛出了窗子,夕夕的身體沉,被她這樣猛地一扯,膝蓋差點磕在窗台上。
“去哪兒?”夕夕伸出雙手想拖住她,可惜力不如人,隻得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後。
“進宮!”雲綢頭也不回,走得衣袂生風、如燦蓮花,原本嫋娜的身姿霎時變得矯健而颯爽,讓一路踉踉蹌蹌的夕夕好生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