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史書上寫得有多麼冠冕堂皇,在宮廷中,那些正史上記載事情,從來不會有人相信,頂多也就當做是戲說的曆史來看看。
太後還住在上陽宮中,隻是已經物是人非。
宮中的人都知道她的父親因為政變失敗才病倒的,當今皇帝仁和,沒有剝奪他的爵位府邸,甚至把這位名不副實的小太後也安置在宮中好生供養著。但皇帝的仁和,不代表下麵的人一定都十分仁和友愛。捧高踩低,是人性中的常態。沒了有權有勢的父親,太後在宮中的日子並不好過。
不過,好在有以碧蘿的身份在欽天監中供職的蕭夕夕常來宮中看顧她,省得太後寂寞。
其實蕭夕夕心裏清楚,皇帝之所以如此開明,沒有追究蕭家的責任,一是蕭正宗當年對他輔立有功,二是在政變的關鍵時刻,蕭正宗還是退讓了,三是蕭家雖然門生眾多,但實際上並未構成大的氣候。
而太後這邊,則更容易甩脫責任,一來她年紀小,與政變委實無關,二來二人在落難之時也算相互扶助過,多少有些情意,三也是為了顯示皇帝的仁厚開明,不傷及無辜。但蕭夕夕總有種感覺,這件事恐怕沒有這樣簡單,否則以齊茹楠的手段,政變那天何苦要將太後弄進宮去,還用自己秘製的藥給她治病?!此間的玄機,因為那場政變烏龍般的迅速結束而成了一個小小的迷。
偶爾她還會以太後特使的身份回蕭府看看。
沒了蕭正宗在朝中坐鎮,蕭氏在官場的親友也都來往得少了許多,更不要說那些隻為請托辦事的大小官吏。原本喧囂熱鬧的蕭府大門,如今是門釘冷落,好不傷感。
蕭正宗那次從樓梯上摔下去之後,就得了偏癱,口鼻歪斜,說話含含糊糊,誰也聽不清楚。虧得身邊有蕭白玉領幾個丫頭小廝小心照顧著。
看著蕭白玉支撐著日漸消瘦的身體,****仔細地照料蕭正宗,夕夕便想起那句“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俗語來,感覺分外溫暖。看得出蕭白玉雖然很累,但是那目光中的幸福笑意是發自內心的,無可取代的,和小妾們鬥了這許多年,為的不就是讓丈夫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麼?現在得到了,每日都陪在身邊,也不用時時防著小妾、通房丫頭、奴婢們故意勾引他,也少了許多場麵上的迎來送往,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
蕭正宗的病對於這個家是一場不幸,一場災難,但對於她這個受慣了小妾閑氣的當家主母來說,無疑是最大的福利!
從蕭府出來,上了馬車正想小憩一會兒,車卻忽然停了。
“郭師傅,怎麼回事?”瑞蓮掀開簾子。這是新近在夕夕身邊伺候的丫鬟,夕夕本來覺得自己照顧自己挺好,可那小皇帝非要送過來,自己也沒法子推了,隻得受下。論年紀,比碧蘿似乎還大些月份,總在身邊碧蘿小姐碧蘿小姐的叫著,有些別扭。但好在是個知書識禮的人兒,又有一手好的女紅,夕夕便隻當她是自己的姐妹一般相待。
趕馬的郭師傅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兒,突然被問了話,竟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夕夕聽得直為他著急,正要挑簾自己出去瞧瞧,便聽見外麵一個清朗的男聲喊道,“碧蘿!我知道你在裏麵,你出來,我要同你說會兒話!”
瑞蓮從沒見過他,被他的高嗓門兒嚇了回來,“小姐啊,他是誰?!怎敢如此對小姐說話?”
“噓,別緊張,你出去跟他說,今天我有急事,改天我自會去護衛營找他。”夕夕知道他要找的人是碧蘿,可惜自己身體雖是,內裏卻不是。此事還需同真的碧蘿好好商量商量才行,總不好一直辜負了人家的一片真情。所以一時半會兒,她還真是不想同他單獨相處,省得生出什麼不愉快的事端。
看著夕夕的神情,瑞蓮大致猜出了一二,嗤嗤笑道,“小姐原來是害羞。”說著出去同他說了會兒子,本以為已經將人勸回去了,誰知陶謙竟然自己繞過瑞蓮,走到窗口旁,道,“你少拿旁人打發我。這些話,我隻聽你說。你若自己說不出口,便是你心中有鬼,不想見我。”
夕夕頓覺一暖,垂首貼著窗簾笑道,“陶大哥多慮了,實在是因為最近剛剛接手欽天監的一些事情,太忙了,沒能抽空去找你。”
聽她的口氣軟了,陶謙胸口甜意翻湧,“我最近也忙,你知道護衛營招了一批新人,又要培訓又要陪練,也沒空去找你。而且欽天監那種地方,常年陰森得很,也不適合談話。”說到談話二字,他的麵頰已經紅了一片。在欽天監裏,對著一群雕塑的牛鬼蛇神,怎麼適合談情說愛呢?真有些想不通,她怎麼會同意到那種地方去做事,就算她有什麼所謂的特異能力,也不必要一定去當這個神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