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相信流言總有不攻自破的時候,不過沒等到流言被攻破,她這邊又發生了一樁危機。
陶謙!
他居然衝破了欽天監四周多重防衛,在夕夕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進來了。
那時,她正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褻衣褻褲趴在床上一邊摳著腳趾頭,一邊抓耳撓腮想著後天的新聞頭版用什麼標題才夠聳動眼球。一抬眼,卻看見一個男人背坐在正對她床鋪的方凳上!
好在她對他的身形背影以及發型還算熟悉,否則以為遇鬼或是來了強盜,而像一般的女孩子一樣尖聲驚叫起來,豈不是有辱她的神官之名?
一骨碌爬起來,披上長袍,夕夕小心翼翼地坐到他的對麵,“陶大哥,你怎麼來了?”說罷,便笑得沒心沒肺。
他對著一柄黑壺的嘴兒猛灌了一口,“你不來看我,我就親自來看看你。”和賭氣般的話語一起噴出的是一股濃烈的酒氣。
其實夕夕心裏最怵這樣的男人,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軸”!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難纏”!用三個字形容的話,就是“甩不掉”!但如果她是小女人的話,在這樣占有欲和保護欲都極強的男人身邊呆著一定會感覺到溫暖和安全。可惜,夕夕的靈魂裏並不是這樣的小女人,所以當她看清了他的性情之後,每當他在身邊,她便隻想著逃。
這點她同碧蘿談過,碧蘿的意思卻是:他不但多次救過自己,更有口頭上的婚姻之約,夕夕便不能傷了他,無論是他的身體還是他的心,其他的,最好等兩人靈魂換過來之後再說,如果實在躲不過的話,就隻能請夕夕勉為其難了。夕夕想,或許,因為自己表示絕對不會喜歡上他,所以她才會那麼安心地同意這樁婚事。
但,這深更半夜的,人家找上門來了,逃是沒辦法逃的,那就隻能推了。
“多謝陶大哥過來看我。但這麼晚了,還請大哥回去吧。畢竟這是欽天監,讓人發現就不好了。”
“你怕誰發現?”他果然有些醉了,通紅的臉上帶著迷離的笑。
“我怕欽天監的那些守備發現。陶大哥現在是宮裏的紅人,若傳出去,對大哥的仕途會有影響。”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回來嗎?”陶謙指著他的青麵。
夕夕的心往下一沉,咬牙道,“我不知道。”
“是你。”因為酒精刺激而變得通紅的眼中流露出無限的留戀,而夕夕卻從中看到了某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邪惡,隻覺胸口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一下,不自覺地想往後退縮,“我……知道了。”
“可是!當我腆著臉皮求陛下賜婚的時候,你卻對我一頓迎頭一擊,讓我徹底醒了,你一直想的不是我!”陶謙伸手鉗住她的下巴。帶著硬繭的指腹在柔嫩的肌膚上輕輕摩挲著,夕夕感覺到那裏傳來的陣陣刺痛。“現在,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想要什麼?不管什麼,我都可以幫你取來,隻要你說得出!”他用目光鎖住她的雙眼,讓她無法逃避他的直視。
夕夕覺得自己的肌膚正被他銳利的目光一點點刺透,剖開,一片鮮血淋漓。強烈的低氣壓,讓她漸漸喘不過氣來。
“我……我想要自由。”她說。
“我給了你自由!”他不肯放過她,攫緊了她的目光,“我用我一生的忠誠換取了你的自由!還有你母親的!”
“那不是我求你的,而且我也做了一些事,所以……”
夕夕的話被他的一聲暴喝打斷,“夠了!我永遠不會忘記清純可人如你在那大殿之上像小醜一樣的表演!那一刻,我恨不得撕碎所有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你的目光!隻有我知道,你絕不是那樣的人,即使現在的你,也不是真正的你,你說,到底還有誰在逼你?”
夕夕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他看出來了!現在的我的確不是真正的碧蘿!是的,這點,他的確早就看出來了,隻是自己自以為是地認為可以掩飾過去,但是來自靈魂的東西,怎麼可能輕易掩飾?
“沒有!”此刻,和他說的每句話,仿佛都會耗費她一身的精力。
“難道是那個小皇帝麼?”他的麵色驟然冷得可怕,帶著一股逼人的煞氣,“那個臭小子功夫是不錯,但畢竟年輕了些。若不是他,登上帝位的應該是西陵王。”想當初,他選擇效忠齊昊蒼也是因為十分看好他,希望他登上帝位,自己也可藉此成為一方封疆大吏,讓碧蘿過上衣食無憂、幸福快樂的日子,可是他竟然那麼輕易的讓小自己許多的弟弟返回帝位!自己曾背叛過他,不可能真正得到他的信任,仕途到此也就算中止了!本想就此算了,娶妻生子,過些平凡的日子也罷。
誰知這個不知死活的小皇帝竟然會夾在自己和碧蘿之間!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讓他不由聯想著如果他不存在的話,那又是怎樣一種情形呢?
他身上的氣息變得越來越陰冷,夕夕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忙喝住他,“陶大哥!你相信我,這件事和皇帝沒有任何關係!”
“那昨天晚上!”陶謙眉頭一攢,冷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