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了沈公館,已經是正午時分。
梓謠下了車便見沈公館門庭寥落,院子裏似乎多日未曾打掃了,大門也鎖著。她上前按了按門鈴,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有人出來應門,卻是管家榮叔。
梓謠跟他打了招呼,問道:“沈叔叔在家嗎?”
“老爺在的,雲姐請進來吧!”他剛要轉身就看見慕君彥從車上下來,倒是吃了一驚:“七爺,您怎麼來了?”連敬語都用上了,可見慕君彥地位之高。
慕君彥衝他點了點頭:“今日無事,陪謠謠來看看!”看似漫不經心,語氣中卻透著親昵。
榮叔不禁多看了梓謠好幾眼,不過前一陣子他也聽到了傳言,雲德開還為此跟雲家的一雙子女斷絕了父子關係,他原本以為隻不過是謠傳,現在看來七爺倒是真的對雲姐有幾分意思啊。
他心裏又想,七爺少年英雄,雲姐如花似玉,兩人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對璧人,真正是不能再登對了。一麵又想到若是君怡也在,這個時候該有多熱鬧,君怡跟雲家的三少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
想到這裏,他心裏不禁悵然若失,仿佛心被生生剜去了一塊似的。
而梓謠走在沈公館寥落的庭院裏,想到沈君怡生日那的門庭若市熱鬧非凡,心裏也很是難過。剛才在聽見噩耗的時候尚且沒有哭,此時心裏卻難受得厲害,非要用盡全力忍著,才不至於掉下淚來。
沈慕華頹然地坐在沙上,不過是半個月的光景,他已經像是老了十多歲,原本滿頭濃密的黑已經見了花白,而兩鬢已然灰白。
梓謠走上前去,叫了一聲:“沈叔叔。”
沈慕華坐著一動不動,恍若未聞。
梓謠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著幾張紙,跟梓謠收到的那封信一樣的,也是粉色的信箋,想必這是君怡給他父親的信。不知道君怡在給父親的信裏都了些什麼。
慕君彥跟在她身後,將沈慕華手中信抽了出來。沈慕華猝然抬頭,慕君彥已經將信交到了梓謠手上,自己擋在了她前麵。
“傷心是於事無補的,君怡能夠寫信給你,證明她很好不是嗎?”慕君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慕華這幾神經都有點麻木了,君怡的失蹤給了他太大的打擊。君怡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不能在失去了妻子之後再失去女兒,他再也無法承受喪失親人的痛楚了。
果然不出梓謠所料,君怡寫給父親的信裏也隻是她想出國求學,梓謠年紀都留學回來了,而她也想出國去見識一番,之所以沒有跟他們講是怕他們知道會阻攔。現在她一個人走了,請父親原諒她的不孝,等過幾年她學業有成再回來孝順父親。
這封信比給梓謠的多了一些感情,末了還讓父親要注意身體,讓他不要過度憂心。
梓謠歎了口氣,心中越覺得君怡要麼是受人脅迫,若不是,一定就是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人在受了傷的時候總會想著逃避,而對一個女孩子最大的摧殘莫過於……她簡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