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冶看見那四個人是在下午一點的眾安廣場,一時也沒注意他們是怎麼出現的。那四個人很紮眼,離她有二十米左右吧,三男一女,都穿著漢服,青、灰、藍、白。穿著漢服也沒啥稀奇的,這年頭複古的人多了,不過這四個人穿著漢服卻是特別地自然,他們都戴著帷帽,看不見長什麼樣,那散發出來的氣質卻與他們身上的漢服渾然一體,不象學校裏那些漢社的人,穿著漢服卻總顯示得不倫不類。
牧冶倒也不是看不起那些漢社的人,隻是她一貫認為,時代不同了,這漢服也不能全照搬了以前,女的便也罷了,那男的,那麼短的發再穿上施施然拖曳的衣服,總覺得象是正在還俗中的和尚。話又說回來,這年頭,哪個男的耐煩養那麼長的頭發呢,就算再愛好漢服吧,他本職工作又不是道士,平常總不能梳個髻去上學上班。
牧冶直覺得那帽下的頭發必是長的,很想去掀了他們的帽子證實一下,她平時也不是那麼八卦的一個人,不知怎麼地就起了這樣的衝動。不過也就是那麼一會兒衝動而已,她這會兒手裏正教著七、八個孩子輪滑呢。那四個人好象在跟人打聽些什麼東西,一會兒便朝西北方向去了。牧冶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真是平生不知八卦,才懂八卦卻不得八卦,悵然呀。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下了課奔回學校裏去,跟寢室裏的其餘幾位報告今天看到的漢服帥哥美女,當然,這麼模糊的情報遭到了八卦女王林昱的痛批:“你長相也沒看到啊,就說帥哥美女,不會是‘攏著一枝花,掀開豆腐渣’吧?不說身高體重,姓字名誰,你連他們在廣場上幹什麼都不知道,真是太不專業了!”牧冶哈哈一笑,心想,就是,好象自己還是學傳播的呢,不過她有直覺:“說不定還能遇上,再遇上一定打探清楚。”又瞎扯了幾句,收拾了東西就準備走人了。
今天是周六,可以去王嬸家看瑞瑞。瑞瑞是大哥收養的男孩,快一歲了,牧冶特別喜歡他,不過不知道大哥是怎麼想的,收養了他卻又寄養在人家家裏。自己家地方又不是沒有,家裏還有阿姨。大哥的理由是:他們兄妹三人都還沒成家,牧冶住校,牧放是外科大夫,在家時間也不多,他自己要打理公司,見天地在空中飛,管不了。至於他們的父母,連他們三個都不管,更是不會來帶的了,不如放在人家家裏,一有空就去看看,周末長假或是在家時間長就去接回來住幾天。牧冶後來曾嘀咕說,這樣還不如不收養,她大哥當作沒聽見。
她知道在這件事上,她是沒什麼話語權的。據說瑞瑞媽媽是未婚媽媽,懷孕生子俱瞞著家人,在牧放的醫院生下瑞瑞卻又無力撫養,牧華和牧放看那孩子玉雪可愛,心生憐憫,不知怎麼商量一下,居然就要收養下來,驚壞了他的秘書。那時牧冶因為一次意外的墜崖陷入植物人狀態,卻在大哥收養瑞瑞的當天蘇醒過來,牧華喜極而泣,認為是瑞瑞喚醒了牧冶,故取名牧天瑞,下定決心好好養大瑞瑞。一個單身男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搞定的那套收養程序。瑞瑞雖說是寄養在王嬸家,但吃穿用度都是大哥親自操辦,還特地送王嬸去培訓了一下育嬰知識。牧冶剛醒時,大哥說她身體未恢複,也不讓她參與其事,三四個月後才帶她去看看這個小侄子。牧冶一見瑞瑞就喜歡上了,然後,她就變成兄妹三人中帶瑞瑞最多的人。
牧冶騎著她的“勞斯萊斯”——一輛價格不菲的變速車來到了逸陽山半腰的王家,王家經營著一個山裏農家樂,逸陽山本就是風景點,王家的農家樂臨溪靠山,清幽而風景獨美,王家還有一座房子自住,建在溪對岸,有吊橋相通。溪左的農家樂裏生意火爆,溪右的小院卻是安靜的。牧冶在前麵的一座小橋上拐向溪右,避開了溪左的繁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