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是很容易的就傷害到一些人,因為他們對我們毫不設防。
餘婷君安慰我說我爸不可能是那樣的人,或許他有自己的苦衷,根本不可能是我所認為的負心漢。
“王羲文隻比我大一歲多,我爸就算他再拿得起放得下也不可能和王鳳分開後立馬建立一個家庭吧!”我反駁餘婷君。我發誓,我真的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以前不是說你是早產兒全是因為你奶奶想快點見到你嗎?那個年代思想保守你也是知道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或許你爸是因為不想讓你奶奶帶著遺憾走才和你媽那麼快的把你生出來的吧。”我覺得餘婷君說的有點道理,但我還是覺得我爸很對不起王鳳和王羲文。
有時候真覺得生活比那些蹩腳的電視劇還逗,總是情況百出,讓你應接不暇。我不知道上一輩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可事隔幾十年,這樣的事卻在影響著三個年輕人。
晚上睡覺的時候老是做夢,在夢中王羲文披肩散發張牙舞爪地對我說:“你媽從我媽手中搶走了紀躍進,現在,作為報應我從你手中搶走了常喜,哈、哈、哈……”我直接就被嚇醒了,用得著這樣嗎?江湖上的人還提倡不要冤冤相報呢。
周末的時候我到醫院去看望王羲文。她已經可以吃飯了,隻是胳膊和腿上還打著石膏。臉上也多了些血色,沒有了先前蒼白的顏色。看見常喜給王羲文喂飯的樣子,我恍惚覺得最應該在一起的是他們。
我爸在前一天晚上告訴我他今天飛過來,估計中午的時候就能到。我長這麼大還沒坐過飛機呢,還是大人們花錢利索。
此刻我不知道爸爸是什麼樣的心情,甚至不知道他是高興多一點還是愧疚多一點。我更不知道二十多年前他是怎樣放下那段感情,過著柴米油鹽的生活。
我讓常喜吃飽飯在醫院裏守著,主要是怕她媽見了我爸會掐起來,他好有力氣去拉。我和他不斷地猜測他們兩人見麵時的場景,說著說著就演上了。我演他媽,他演我爸。
我快步上前,反手抽他一巴掌,聲音那叫一個清脆。但一想抽的是我爸,我立馬就心軟了。我說:“小紀同誌,你知道我們娘倆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事事不順心,處處遭白眼!我恨死你這個沒良心的了!”然後就死命地捶他。常喜也被我捶得夠嗆,一把推開我說:“夠了!你以為我想離開你,那都是我媽逼的。她已經給我找好了工作,而且她還身患重病,我得回去照顧她。”我說:“行,你回去照顧那個老不死的吧。”我發現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特解恨,但一想說的是我奶奶,我立馬就不敢說了。
飛機雖然快,但是不準時,都中午了還沒到廣州。常喜猜測我爸可能是被我媽鎖在家裏了,又可能是到教堂作懺悔了,要不然沒臉見王鳳。
下午四點的時候我爸在電話裏告訴我他到了,我告訴他醫院的地址。緊張的時刻終於來了,此刻我是多麼的恨自己不是記者,要不然還可以寫一篇“一對戀人廿年後再次重逢”來掙些稿費。
我爸和王鳳在走廊相見。大自然把光調得非常好,就像布拉格黃昏的廣場似的。溫暖柔和的光線打在他們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寧靜。時隔二十多年,相見時還能這樣的從容,還是大人們能扛住事兒,哪像咱們小年輕,見了麵又摟又抱的。
“來了,坐下來歇會兒吧。”王阿姨顯得很拘謹,手足無措的。
我爸把外套脫下來,王鳳接過去。動作很自然,就跟事先排練過似的。我爸輕聲說:“我不累。”
我和常喜躲在柱子後麵隻露出兩顆腦袋,我把他壓在底下。他轉過頭說:“不對啊!”我一聽這話就來氣兒,揪著他耳朵問:“那什麼樣才是對的?抱在一起吻個五六分鍾才對嗎?”
“至少也要來個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吧!可你爸現在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聽了他的話我真想捏死他!
倆人就坐在椅子上漫無目的地聊著,不像是紅顏知己倒像是好哥倆或者好姐妹。歲月的流逝已經讓他們變得冷靜,從容。
我拉著常喜撤退,到了病房門口常喜問:“為什麼我媽對你爸就表現不出一點恨意呢?”我頓時就來氣了,衝他吼:“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非得倆人打起來,胳膊腿亂飛你才樂意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為什麼王羲文就那麼恨你爸呢。”
“得了吧,見了她親爸說不定病立馬就好了呢。”
兩個人來到病房門口,王羲文她媽先進,我爸再進,我尾隨其後。王鳳對王羲文說:“這是你爸,快喊一聲。”王羲文情緒很激動,擱誰誰不激動呢,長這麼大終於看見了自己的親爹。
王羲文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對她媽說:“二十多年,我沒吃過他家一口飯,沒喝過他家一口水。在昨天之前我連他姓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要我喊他爸!”然後轉過身對我爸說:“我告訴你,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現在請你出去!”我哪兒受得了她這麼說我爸,我溫柔地勸她說:“姐,你別這樣。”她立馬就跟我急了“誰是你姐,別以為你救我一條命我就欠你的,趕緊帶著你爸離開這裏。”她媽也急了說:“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呢。”她媽跟我爸都喜歡說這句,不愧是紅顏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