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車上邊靜拖著腮注視著窗外,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在裝深沉。我和綴綴、餘婷君奈不住寂寞就玩起了鬥地主。熱火朝天之時我把腿翹得老高,整個就一女地痞形象。綴綴說:“你丫把腳放下來成嗎?我說怎麼有一股臭腳丫子的味道。”我就喜歡蹺腿,如果不讓我蹺腿,那還不如直接把我的腿給掰斷了。我充滿挑釁地說:“上學期的時候我把這雙鞋子完完整整地印在了程爽的臉上,今兒你是不是也想試試?”她一聽就來勁了,張牙舞爪地向我撲過來,把我打得呲牙咧嘴的。大一的時候我和她旗鼓相當難分伯仲,自從和程爽在一起,就仗著有程爽保護我,放鬆了對中國功夫的學習。現在栽了,栽一大跟頭。女人啊,永遠別指望著男人生活,指不定哪天被傷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淋。
車又過了一站,我使喚著餘婷君去給我接熱水。她看也不看我一眼把我整個人當成了空氣。無奈我隻好使出殺手鐧,超發嗲地說:“人家受傷了啦……動不了了嘛……”這個“嘛”是我這輩子拖得最長的音,抑揚頓挫,百轉千回。
餘婷君拿著我的杯子向車頭走去,嘴裏還念念有詞“程爽真是瞎了眼了,怎麼會看上你!”聽到這話我也不生氣,反而感到驕傲。
上來一男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單反相機。頭發很長,眼睛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憂鬱。他在我們旁邊站著,眼睛則死盯著窗外。這我就鬱悶了,就憑咱們這幾張不同凡響的臉,誰看見了不想多瞅兩眼啊!估計這丫取向和我們的取向一樣。
綴綴看見他立馬就整頓衣裳起斂容。看來她是春心蕩漾了,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春心澎湃。綴綴嬌滴滴地說:“帥哥,這裏有個空座。”靠!那可是餘婷君的座位,此時我腦子裏來來回回地閃著“重色輕友”這個詞。那男的笑容很迷人,牙齒很整齊,標準的小米牙。
餘婷君端著熱水回來,看見自己的座位上坐著一男的,剛想說話,綴綴一個眼神遞過來,餘婷君欲說還休。我把邊靜往裏邊擠了擠讓餘婷君坐在我懷裏,那男的明白是怎麼回事之後,立馬起身讓座。但是被綴綴給勸回去了,具體說是被綴綴按回去了。
綴綴特溫柔地和他聊天,我很疑惑綴綴是怎麼在三分鍾的時間裏從一個潑婦變成一個讓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氣質美女,人類真是一個神奇的物種。
從他們的聊天中,我得知他有一個優越的家庭,但他不想被束縛。討厭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不顧爸媽的反對自己一個人出來旅行。已經去過雲南,西藏,這一站是黃山。我不知道他是叛逆還是真的向往自由,但我知道如果他早出生個七八百年,一定是個歸隱山林寄情山水的放浪詩人。
我對他說:“人不能太頑固,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想做,而是你必須要做。請問你的價值在哪裏,你對社會的貢獻呢?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這兒溜溜那兒轉轉,那社會還談何進步,國家還談何發展?二十歲之前叛逆也就叛逆了,二十歲之後若還是一個憤世嫉俗的毛頭小子,那這二十多年的飯白吃了。”
他不在乎我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地回答我說:“我不頑固,我也不是憤青。我隻要想到以後一成不變地過著燈紅酒綠的生活,我就感到失望。我都想好了,等我把想去的地方去一遍就到山區支教。看到孩子們歡樂幸福的臉,我想我也會感到很幸福吧。”
我對他肅然起敬,原來他沒有像我所想的那麼幼稚。相反的他心中還深藏著炙熱的情感,一種常人無法想象和超越的淡泊名利的思想。對於他我相形見絀。
邊靜說:“你去過那麼多地方,請你告訴我,你對生命的理解,生命的真諦又是什麼?”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從相機中找到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片花瓣從花朵上飄落投向大地的那一瞬間。他說:“每個人對生命的理解不同,你看這張照片看到的是美還是絕望?”
邊靜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繼而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到了黃山站那男的下車,下車前對我們說:“很高興遇見你們。”
到了蕪湖已經是深夜了,把我餓得跟六十年代的農民伯伯似的。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鳳凰美食街,從街頭一直吃到街尾。當中我總是搶在餘婷君的前麵付賬,但又不能表現得太過積極,所以用眼神告訴邊靜讓她給我打掩護。這可把綴綴給樂壞了,不停地摸我和邊靜的頭說:“你倆該不會是水土不服吧,付個錢還爭來爭去的。”我紀南也是個走南闖北的人,我會水土不服?
吃到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的時候,就去找七天連鎖酒店。
為了節省花銷,我們隻開了一間雙人房。晚上我和餘婷君睡在一起,如果我是男的我肯定會愛上她。小小個,抱著她跟抱著一個玩具熊似的。她調皮地對我說:“你別把我當成程爽了哦。”我揪著她的耳朵罵:“死丫頭,腦子裏都想些什麼呢。”然後她嘿嘿地笑。
而綴綴和邊靜那張床卻跟打仗似的,“綴綴你怎麼把被子全都拉到你那邊去了,我半個身子晾在外麵呢!”“我哪有拉被子,是你長得太寬了好不好!”“我也是小家碧玉、小巧玲瓏、人比黃花瘦好不好?”“你丫要是再亂用詞語,我立馬把你踹出去。剛才我不小心摸到你的胳膊可我以為那是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