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公讓哀家下罪己詔的目的似乎並不單純,但事已至此,也隻能把賭注押在他的身上。”
相比山窮水盡的維新黨人,高照容的心底並不信任那位負天下之望的當世文宗。
要知道,那位的聲望大半建立在士林和利益受損階層對維新的怨恨上,如果沒有這些勢力階層的鼓吹,就是文聖複生也不可能如他這般譽滿天下。
這種人真能背叛他身後的階層,為皇室遮風擋雨嗎?
太後心底深深懷疑,但李德裕似乎很有把握,國師也認同他的觀點,太後也隻能聽取他們的建議。
“諸位卿家,暫緩爭執。”高照容從屏風後俯視群臣,眼下的這場紛爭,更像一場鬧劇,打壓複古黨的派係顯然準備不足,倉促行事。
不過對於高趙榮而言,複古黨打倒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借此機會,放出真正的大招。
“刑部侍郎剛才所言頗有道理,天象示警,若皇室無所作為,恐宗廟傾覆,社稷不保……”
此言一出,正爭論激烈的文官集團頓時停止爭議,齊齊看向金黃高台,連原本沉默的武官集團也驚異地看向那華麗的屏風。
年輕太後掃視全場,帶著一股決絕氣勢道:“哀家決議攜帝君祭天,下罪己詔!”
“殿下不可!”複古黨大佬,太常寺卿趙立春聞言,突然出列,指著祁同偉大罵道:“此人居心叵測,妖言惑眾,欲亂我大恒江山社稷,殿下切不可被他所惑。”
自家大佬忽然出列喝斥棋同偉,這讓眾多的複古黨文臣迷惑不解,待聯想到棋同偉的過往和太後的言辭時,瞬間恍然大悟,一他們邊心驚於維新餘孽的忍辱負重,一邊出列附和。
剛才還春風得意的棋同偉,一時間臉色如吃了死孩子般難看。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向來表現的又蠢又傲的太後會下罪己詔。
如果是在往日,複古黨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於今天而言卻是瓶毒藥。
石頭城的失敗,使天子法統受到質疑,複古黨的執政合法性也受到牽連,落到了當年維新殘黨的地步。
複古黨構建的天意體係,要麵對一個無法逃避的問題,如果天意支持他們,為何讓他們這些順天應人的家夥會失敗?如果天意不支持他們,那麼他們又憑什麼指責維新是逆天之行?
如今皇室要下罪己詔,擱在以前,古黨八成會學靈朝那般來個天子與士大夫共天下,把恒朝的帝統徹底轉變。但在這種特殊時刻,因為龍魂出手的緣故,反而會讓天下敬畏龍脈的力量,皇室的罪己詔無異於宣告人皇法統的正確性。
“混蛋,這是報應麼?因為背叛了自己的同學和老師,背叛了曾經的理想,最後被當成了棄子和叛徒。”
祁同偉在一片罵聲中如墜冰淵,他是八百孤寒中的佼佼者,也是李德育最看中的弟子之一,現在投靠的黨派大佬認定他是叛徒和內奸,把他的投機之舉當成了早有預謀,把他過往行為當成了忍辱負重,他能說什麼?
“啟稟殿下!石頭城傳來緊急軍情。”正在棋同偉內心捶胸頓足的時候,一個帶甲侍衛抱著一個精致盒子衝了進來,在議政大殿的門口大聲稟告。
這是……原先安排的劇本要上演了?
鋪天蓋地的指責戛然而止,群臣停下口頭言辭,準備看看什麼情況。
高太後叫侍衛打開盒子,又在金黃高台上啟動龍脈投影法陣。
一道人影從盒子中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