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年的天氣都挺反常,特別是今年,該下雨的時候不下雨,該出太陽的時候不出太陽,似乎是反著來的。到了過年的時候應該來場大雪趁趁景吧,偏偏又出大太陽,盡管外麵鞭炮聲煙花聲不斷,可依舊感覺不到啥年味,起碼住在城西屋麻巷裏的韓大師是這麼覺得的。
“小柯啊,去隔壁房床頭櫃裏把活絡油給我拿來。”說話的是一削瘦的老頭,雖說瘦,可是這老人家骨架子挺大,個子挺高,看上去也就不是那麼顯瘦了,隻是顴骨高高的,臉頰兩邊的肉像被削掉樣的。
“我說韓老頭,你怎麼老跟別人反著來,別人風濕關節痛也是濕冷的天氣才發作,現在太陽在你頭上懸著,暖陽陽的,天氣也比較幹燥,真搞不懂你那身體構造,肯定出現變異了。”說話的是一十七八歲的男生,外貌普通,穿著一藍色的棉外套,正是那柯勉之,手裏正把玩著一個魔方。
“沒大沒小的,你說你好好的叫我聲韓爺爺會要你的命還是要你的錢,我在外麵好歹別人會尊稱我一聲韓大師,對我客氣有加,唯獨你這臭小子嘴上不留德,哼哼~”韓大師雖嘴上教訓著,可並沒有真的生氣,看向柯勉之的眼神裏隻有老人家的慈愛。
“那是別人家著了你的道,被你忽悠了還不知,還得樂嗬嗬的雙手遞錢給你。”柯勉之似乎來了興致,存心想氣氣韓大師。
“小柯,那你為什麼還願意來看我,陪我這個糟老頭子過年。”韓大師還是沒生氣,眼睛裏的渾濁似乎一下被淨化了,眼睛動著異樣的光彩。
“是因為我幫了你,你心存感激?”韓大師並沒等柯勉之接話就說道。
“韓老頭,你覺得我的性格是怎樣的?”柯勉之沒有正麵回答韓大師的問題,人已經在隔壁房間翻箱倒櫃了。
“自大自戀臉皮厚,認死理,一根筋,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做事喜歡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對了,還不尊敬長輩。”韓大師絲毫不顧忌柯勉之,麵不改色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有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啊,我說的是我的性格,不是缺點!”柯勉之顯然被韓大師說的這一連珠炮彈似的話噎的夠嗆,眼皮狂跳。
“哈哈~~你的缺點也是你的優點嘛,自大自戀臉皮厚,說明你抗打擊能力強。認死理,一根筋,聽不進別人的意見,由著自己性子來說明你有想法,有自己的見解。至於不尊敬長輩這是事實,我這就是一例子,你得好好改改。”
“你這老狐狸,死的都能被你說成活的,難怪是這一帶封建迷信的魁首。”柯勉之白著眼手中拿著活絡油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順手搬了一張小椅子坐在了韓大師身旁。“哪隻腳?”柯勉之擼起袖子,打開活絡油瓶蓋問道。
“右腳,用點勁推拿,別跟沒吃飽飯似的。說我是這一帶封建迷信的魁首也沒錯,可如果我們不被需要也就不會存在,你不也身處這一行嘛,當然了,你跟我們不一樣。”韓大師微眯著眼睛,身子往後靠著椅背,十分享受的把右腳放在了柯勉之的膝蓋上。
“力道可以不?我並沒有瞧不起這一行的意思,畢竟我自己也在這一行。說你是看著我長大的也不為過,畢竟那時我才那麼小,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而且身處這行的時間越久,就越覺得做這行很有意義,能幫助人,能治心病,說我們是民間的心靈醫師也不為過。隻是覺得這行裏有太多那些自稱大師的人為了錢裝神弄鬼,挑撥別人家庭,給別人家庭製造生活矛盾,信口雌黃,毫無依據。雖然你沒法做到像我一樣,可起碼你會弄個時間預約,設法去了解下別人的家庭情況,盡量去解開向你求助人的心結。這也是為什麼我痛恨封建迷信卻又身處這一行,不屑於與那些人為伍卻會時常來看你這封建迷信的魁首,你比他們有良心。如果單單是因為你幫了我,我還做不到這樣,我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你說的再好還是不喜歡,愛憎分明。”柯勉之在韓大師的右腿膝蓋處來回推拿,膝蓋處紅了一大片。
“嗯。”韓大師舒舒服服的躺著,臉上紅彤彤的直至耳根,應的那句也不知是應的推拿的力道還是後麵柯勉之說的一長串話。
柯勉之見韓大師不再說話,也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年夜飯吃的格外安靜,沒有討吉利的祝詞,也沒有親朋好友間的推杯助盞,韓大師喊了句吃飯,兩人就風卷殘雲般的把桌上的飯菜給消滅的一幹二淨,各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下了飯桌,兩人像爺孫倆樣靠在客廳的皮沙發上發呆,也沒開電視,屋子裏靜悄悄的。
“小柯,你今年十八歲了吧。”韓大師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