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個月白白浪費,這時,台風到來的前兆已經浮現,《元史》中記載:“見山影浮波,疑暗礁在海口,會青髯見於水上,海水作硫磺氣。”日本夏季是暴雨台風的高發期,海水出現難聞的硫磺味,就是暴雨和台風的前兆,但是元軍統帥毫無災難常識,不知事先躲避,任由艦隊繼續停在鷹島附近的海麵。
閏七月初一夜,台風和暴雨突然降臨。據日本《鎮西要略》記載:“暴風大扇,洪波滔天,煙飛雲不斂,雷雨如暗夜”,巨浪拍打中,元軍密密麻麻排在一起的戰艦互相撞擊,這些船隻因為搶建,大多施工草率質量低劣,轉眼間艦毀人亡,溺死者不計其數,死屍在海灘堆成了小山。江南軍統帥範文虎的旗艦同樣遭殃,幸虧他死命抱著一塊木板,才被部將張禧救起。
驚魂未定的範文虎決定退軍,張禧建議說,士卒雖然死傷大半,但活下來的都是青壯戰士,反正已經是無路可退,不如強行登陸死裏求生。已經嚇破膽的範文虎不肯聽從,說:“還師之罪,我輩當之,公不與也。”於是,範大帥一聲令下,率領餘艦倉皇歸去,東路殘軍同時揚帆西歸,船少人多,丟下了散落在海島上的數萬士卒。歸途中,一個島上4000元軍士卒哭喊哀求,張禧歎道:“我安忍棄之!”將船上七十匹戰馬拋入海中,救回這部分士兵。
這樣,十四萬浩浩蕩蕩的征日大軍,落得個倉皇歸國的結局。
範文虎其人,本是南宋殿前都指揮使,襄樊守將呂文德的女婿,先是在救援襄陽戰役中畏敵不前,“輕舟先遁”;後在防守城堅糧足的安慶時,元將伯顏來攻,範文虎立刻舉城投降,搖身一變,成了元朝的兩浙大都督、征東行省右丞。此番兩路大軍征日,東路軍還算打了幾場仗,江南軍空有十萬之眾,卻在無能統帥的旗下,未見一陣,喪師而還。
戰爭中,被遺棄士兵的結局都是悲慘無比。元軍先期占領的幾處海島上,無船可歸的士卒共有三萬多人,缺糧少水,完全喪失了鬥誌。這回輪到日軍收拾殘局了,日本武士駕駛小船,挨島搜捕,元軍或戰死或投降,無一幸免。日軍將蒙古人、色目人、高麗人、漢人(指北方漢人)全部屠殺,隻留下江南軍(原南宋士兵)和部分工匠做奴隸。
弘安之役,元軍究竟傷亡多少?
《日本外史》稱:“閏月大風雷,虜艦敗壞,我等因奮擊,鏖虜兵,伏屍蔽海,海可步而行,虜兵十萬,脫歸者才三人。”
隻有三人逃生是誇大其詞,很明顯忻都、洪茶丘、範文虎等高級將領全都順利歸國,當然他們都被忽必烈罷免了官職。《元史本紀》說是“士卒十喪六七。”高麗《東國通鑒》則說,“元軍不返者,無慮十萬有幾;我軍不返者,亦七千餘人。”綜合來看,十四萬征日大軍損失了絕大多數是毫無疑問的。
盡管兩次征日損兵折將,但性格老而彌堅的忽必烈沒有罷休。兩年後,他再次調兵遣將,“募兵造舟,欲複征日本。”在百官的極力諫阻下,第三次征日才沒有成行。此後,忽必烈忙於征安南(越南),才不得不下詔:“日本未嚐相侵,今交趾犯邊,宜置日本,專事交趾。”忽必烈1294年去世後,後世子孫一代不如一代,沉湎於恒舞酣歌之中,更加斷了征日的念頭。
終元之世,元朝廷不曾和桀驁不馴的日本再發生什麼往來。
3. 可恨的神風
曾和一個日本留學生聊起蒙古襲日的話題,他卻說了讓我驚訝的一番話。他說:“這是沒必要的戰爭。北條時宗是個不懂外交的呆子,他要是不殺使者,忽必烈不會進攻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