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紅蓮右手黑色寬袖緩緩褪去,露出一隻蒼白的大手,身影一個閃動就來到紀塵麵前,伸手向他手腕抓去。
紀塵倒是一臉無所謂之色,不僅臉上沒有對霓紅蓮發現他雜亂靈根後的反應的擔憂,反而主動將靈力驅使得全身流淌,奔湧不息。
霓紅蓮右手握在紀塵脈搏,自然馬上察覺到了紀塵的靈力情況。
不過饒是他化丹期的深厚修為,見多識廣,此刻臉上也露出一絲訝然。
“小十,你最近是否服用了什麼雜七雜八的靈草靈丹?”霓紅蓮緩緩開口,目光沉了下來。
霓師兒本想借機調侃一下紀塵,卻並沒有針對他要他難堪的意思,此刻看到霓紅蓮的臉色,不由悄悄吐了吐舌頭,心道難道被她誤打誤撞,揭破了這個神秘的小師弟的隱秘?
不過,她若是知道紀塵的靈根情況,恐怕壓根不會有此等多餘曖昧的想法。
紀塵灑然搖搖頭:“回師尊,沒有。”
他隻在突破瓶頸時服用了趙丹的丹藥,也是對於煉氣期隻有好處,根本不會導致他體內靈力雜亂的現象。本來就是靈根問題,何須掩人耳目,欲蓋彌彰?
這點不濟,對於修仙長路來說不過是前期多了點坎坷,要知道就算曾經的紀老魔,靈根也有著五種之多,修行速度一度比同輩差了半截,卻憑著一門偏門煉體術成功崛起,鍛體化丹,驚才絕豔,趕超同代。
本來紀塵對於重頭再來,靈根還如此拖後腿一事頗為唏噓,曾生出擔憂,此刻麵對霓紅蓮有意無意的步步揣摩,漸漸看輕之色,卻是反而心底通徹,隨心自若起來。
他是誰?一代魔頭紀塵!就算神通零落,魔體萬劫不複,神識也跌落到如此程度,但一種叫做元神的本心,依舊有著自己的倨傲。
如今縱然一無所有,舉目無親,再沒有宗門的栽培,親長的關照,紀塵卻再次自若,毫不動搖,他自有一顆渡劫期的心,真魔氣也算一顆種子,雖然開花結果漫長,卻必然隨著他的成長紮根出參天大樹,何須自怨自艾。
“仙路漫,轉頭空,靈根事,若風輕。”紀塵已然給此事下了定論。
霓紅蓮得到紀塵的回答,毫不意外,卻是悠悠一歎,又道:“那你可是修煉了什麼為師給你的煉氣之外的法門?”
若是胡亂練功,倒也有可能引來雜七雜八的靈氣入體,混淆靈力。
紀塵依舊搖搖頭:“沒有。”
霓紅蓮深深看他一眼,此子如此鎮定自若,斷不會不知道自己的靈根資質,以及未來之處境,尚能如此鎮定,心性上真有過人之處,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欲與天奪壽,欲與仙奪造化,不僅要有努力,更要有靈根這塊敲門磚。就像是螻蟻,在廣袤的大地庸碌一生,如果沒有一雙窺天的慧眼,也隻能與那個浩如煙海的星空永世兩隔,自囚於大地。霓紅蓮一聲歎息。
“紀塵,你的靈根,光我察覺的就有七種之多,分別是金木水火土,外加雷磁這兩種罕見靈根。”霓紅蓮每說一種靈根,就停頓一下,然後輕輕搖頭,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恐怕如此爛的資質連他也是生平僅見。
旁邊站著的一眾弟子,外加沈離,都是屏息聆聽,他們臉上表情自然是複雜精彩,有難以置信,有困惑不解,有惻隱同情,有遲疑審視,有忿然不平,有悵然失望,也有沈離這樣幸災樂禍,譏笑歡愉表情。
不過他們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
此時無聲勝有聲啊,紀塵心底也很是無語。不過,紀塵心想,最尷尬,最掙紮的不是他,也不是霓紅蓮,不是陸風,不是蕭五,應該是……霓師兒吧。
紀塵在靈界一路起起落落,像這般困頓的時刻經曆過無數次,每一次都有著紫若與他一起抗過風雨,可就連曾經視為自己一部分的此女,都讓他瞠目的在最後關頭離他而去,到最後沒給他個答案。
這霓師兒,雖然似乎對於手段神妙的他有著難明的心思,此刻紀塵已然塵埃落定,資質糟糕到透,不知此女是何表情?
紀塵側目,卻看見一張平靜異常,似乎流連在遠處簌簌飛揚,瓊珠玉屑的瀑布光景中,對此間人與物不甚在意般。
“嗬嗬。”紀塵輕笑,以此女聰慧,如此若無其事自然最好。
“小十啊,不是為師說你,這修仙還是講究機緣的。”霓紅蓮收回握著紀塵手腕的大手,負手而立,語氣深長:“你才入門,我也沒來得及檢查你的靈根,今日一觀,怎麼說呢,常人有四到五種靈根就已經不用考慮浪費光陰,趟這修仙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