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有點辛苦,但是想到不久就能回去,那點辛苦也就不算什麼了。可是,就是因為有了希望,反倒覺得這一天天度日如年,每天夜裏躺在床上,都會在想,這樣的日子究竟有沒有盡頭。
最先歸來的是莫非,帶著許多草藥,可是他說一路上沒有遇見過拖賓和周正,也許是方向走岔了,最後他覺得越走越偏,就打道回府了。
江纖纖覺得很失望,當天將自己丟在房裏悶了一天,夏洛正想著要去勸,誰知次日她又恢複了原樣,隻是總低著頭,那份偽裝出來的堅強,讓所有人看了心裏都有點難受。
好在這樣的情形維持了不到半個月,有一天深夜,眾人都被激烈的拍門聲吵醒,夏洛點了燈,小心翼翼的跨過那些睡在廳裏的人,剛將門打開,就有一個黑影向門內倒了進來。
這是——
夏洛連忙撐住那個黑影,仔細一看,是兩個人。
周正背著拖賓,門外,還站著一條瘦不啦唧,渾身毛都被泥水粘成團,又髒又可憐的狗。
“怎麼回事?”南宮嫣然披著衣服出來,看見夏洛險些撐不住那重量,快被撞倒在地,連忙上前扶了一把,然後看見抬起頭來,滿臉是血的周正,立刻驚惶失措起來。
“快,拖賓受了重傷,找莫非來!”周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和血,麵目變得更加猙獰。
就在這時,聽見動靜的雲端和莫非已經趕了來,莫非立刻上前將趴在周正背上的拖賓小心翼翼的抬了下來,燈光下,隻見拖賓的腿上裂了一道極長的口子,像是被什麼猛獸撕扯過一樣,血肉模糊,當下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回來的路上我們被幼虎攻擊了。”周正籲出一口氣:“好在我身上帶了雲端給的刀子,還有軟糖幫著,要不然這次就回不來了。”
莫非仔細檢查傷口:“還好,動脈沒有破,可是……”
“他失血過多,昏迷過去了,要趕快止血。”說這話的是站在那裏麵色蒼白的江纖纖,她拿著燈的手都在顫抖,連帶的燈光也開始顫,房裏的光線忽明忽暗。
雲端讓那些睡在廳上的幸存者挪到別處去,騰出一張鋪位來安置拖賓。
江纖纖木然的站在那邊看著莫非取了一堆的藥、繃帶、清水,小心的替拖賓清洗著傷口。血,到處是血,都是血!入目處一片鮮紅,她突然覺得腿有點軟,站不住,滑坐到了地上。
拖賓腿上那道猙獰的血口,他布滿胡碴的蒼白的臉,他緊閉的雙眼,幹裂的嘴唇,一切一切,都讓她有點無力承受。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隻是吵了一架,怎麼會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
房裏有人在小聲的議論,門外還有狗被忽略掉的低聲嗚咽,讓這一切更虛幻得像個夢境,林修站在很前麵,心裏震驚更甚,這就是他一個月前看見的那個人?人的生命,真的這樣脆弱嗎?當時的拖賓雖然一臉的鬱氣,可還是神采奕奕,不是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
“傷口需要縫合。”莫非抬起頭來,望住夏洛:“把你縫衣服的針線借來用一下,再去儲存室裏找一瓶烈酒,縫合之前需要先消毒。”
“什麼?”江纖纖聽見這話,不知哪來的力氣,騰地站了起來:“拿縫衣服的針線替他縫傷口!”她不允許!天知道那針和線有多粗!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怎麼有人可能忍得住那樣的痛?
“不縫合傷口很容易感染,而且手頭沒有工具和藥,他會流血流到死。”莫非沒有看江纖纖,他的目光一直投注在正在拿棉球沾了水,喂給拖賓的夏洛身上。他知道江纖纖是太過關心,所以亂了,可是這傷勢不能再耽擱,拖賓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夏洛領會了莫非目光的含義,站起身來握住江纖纖那冰冷之極的手:“纖纖,不要緊,我的行囊裏帶了一包針線,那個比較細。來,你跟我去,幫我找一找。”
這種情況下,還是把江纖纖帶開好,不能讓她看見那種血淋淋的場麵,她經受不起。
夏洛又回頭,看著站在原地茫然無措的南宮嫣然道:“南宮,你也幫個忙,檢查一下周正身上有沒有傷。雲端——”
雲端點了點頭:“唔,我知道,我去照看下軟糖。”
既然是遇上了幼虎,可能周正和軟糖也受了傷,隻是沒有拖賓這樣嚴重而已,他們不懂什麼醫術,隻能幫著處理小傷口,拖賓這裏隻能全權交給莫非來處理。
其餘的人也忙碌起來,雖然他們與夏洛等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心裏都明白,是他們帶給了自己回去的希望,而且同處在落難的環境裏,心裏多少有點患難與共的向心力,每個人都盡量不發出聲音和問題去打擾救治,每個人都在盡力的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撿一點柴禾,燒一鍋滾湯的熱水,煮一點適合病人吃的清淡米粥,鋪一張柔軟舒適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