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即使心裏一點也不想過問,可是嘴巴卻誠實得不受控製。
顧言抬頭看了張然一眼,張然看著她通紅的雙眼,和那腫起來的臉,上藥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對不起......”幾乎是同時開口,兩人都愣了愣,顧言看了眼張然又迅速低下頭去,張然看著那張明顯寫著“我有罪我的錯我不好”的臉,也垂下了眼眸。
擦好藥水後,顧言整張臉幾乎已經完全沒眼看了,張然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歎了歎氣道:“回家嗎?”
顧言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肌肉牽扯到傷口,說話很低很緩:“你回去吧,我這樣回去不好看。”
“那我一個人回去就好看了?”
顧言沒答話,隻是一昧地把頭低了又低,張然心裏開始今天的第一千零一次歎息,拉過顧言的手,輕聲道:“走吧。”
“去哪兒?”
張然並沒有回答她,隻是加快了前進的步伐,顧言也安靜了下來,隻是試著忽略臉頰的不適,努力跟上張然的節奏。
“到了。”張然出聲。
顧言看了看四周,大概是一家酒店吧。
“今晚就住這兒,等明天臉消腫了再回去。”可能是被顧言從自己身側探出頭來張望的模樣給戳中了萌點,張然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真好,這些小動作,還跟從前一樣呢。
可當顧言抬眼看她時,她又轉過臉去,一本正經的嚴肅道:“別看我,我隻是不想一回去就跟柏先生打架而已,都要結婚了,萬一傷到臉怎麼辦?”
顧言聽著,彎了彎嘴角,卻因為傷痛,隻能扯出一個很小的弧度,可是張然看著就知道顧言心情應該好一點了。那雙剛哭過的眼睛啊,在夕陽的映照下,竟也閃閃發亮的猶如夜空裏的繁星。
酒店距離鬧市區挺遠,顧言坐在落地窗邊,五月的風,就這麼輕輕吹著,似乎也吹散了臉上的疼痛,張然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顧言坐在窗台上,看著窗外,安靜的仿佛像是一幅畫。
張然走過去,坐在另一頭,也靜靜地看著窗外。
許久,兩人都不曾開口,那種安靜的氛圍,卻讓顧言覺得格外的安心,張然在身邊啊,即使不久前才吵過架,還被扇了一巴掌,臉上現在還有點火辣辣的疼,可是沒辦法,在這個人身邊,就是覺得心裏沒那麼浮躁。
張然又何嚐不是這樣,這麼多年了,身邊的朋友來來往往,隻是再沒有人能像顧言那樣給自己依賴感,今天的情緒起伏太大,上次生這麼大氣的時候,好像還是發現顧言身上各種傷疤的時候。
一直覺得,身邊這個人是特別的,特別到那麼多小情緒,隻有在這個人麵前才會有所顯現出來
“我們多久沒這麼在一起待著了?”張然看著窗外的路燈亮起,思緒不知怎麼的一下子飄得好遠。
“快六年了吧。”顧言淡淡道。
是啊,原來真的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上回氣氛那麼平和,好像是那一年的夏天,就是張然去C城看自己的那年。
顧言覺得自己大概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夏天發生的所有,路之南、張然、寧哥、老板,大家都在一塊兒的時光,那麼美好又短暫的時光,也許會成為這一生中對往事僅有的那一點留戀吧。
“張然,其實我過得挺好的,偶爾會想起他,可是已經沒那麼難過了,我還不能說已經完全放下他了,但是至少,我會好好過剩下的日子,不管是跟誰,我向你保證,我一定能活得好好的。”
“跟我保證什麼呀?這麼信誓旦旦的也不覺得心虛?”
顧言聽著就紅了臉,唉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了,她怎麼還是不信?
“阿言~我沒有說一定讓你這麼快就忘記他,我知道這不可能,我都還沒忘記他呢,更何況是你?我隻是希望你啊,可以不要再那麼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都是奔三的人了,別老是像個小孩子一樣讓我擔心......”
我知道啊,我都知道,我不能總是讓你擔心,因為我們之間已經不再跟從前似的隻隔著一條街的距離,我們現在,是隔著一整個國度啊,就算是真的出了點什麼事,你趕到,恐怕也是二十四小時之後的事了......
“以後都打算定居在這裏了嗎?”
“怎麼可能?過幾年就回來了。”
“意大利好玩嗎?”
“嗯,挺好的。”
“我想去歎息橋。”
“好,明天帶你去。”
“嗯。然然晚安。”
“......”
晚安,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