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場夜談(下)(1 / 2)

“我原來不叫路之南,我的名字叫白淺安,簡淺的淺,安心的安,這是我媽取的,大概是希望我可以活得簡單一點、安心一點,顧言,你說這個名字寓意是不是很好?”他說著說著便來詢問我的意思。

我點了點頭,始終不敢說什麼,空氣裏彌漫著的是他眉眼裏的絲絲憂傷,還有我心裏說不上名來的不安。

他對我的反應似乎還算滿意,嘴角有了一絲笑意,如果我沒看錯,那是帶著嘲諷意味的。“這個名字我也覺得很好,小時候也以為以後的日子就會這麼簡簡單單安安心心的過了,如果那個人沒有出現的話。”

他頓了頓,雙手握拳,情緒有些躁動,我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他這個樣子有點讓我害怕。

他看著我,對我搖搖頭,示意他沒事,然後深吸了口氣,又繼續道:“有天放學回家,爸媽都在,家裏還來了客人,一個中年男子。看到他總覺得有點怪,後來想想,大概是因為看到了和自己長得有點相像的人吧。

他看到我進門,神色變得有點奇怪,我說不上來那種表情應該叫高興還是無奈,而爸媽看到我明顯有點生氣,又有點不安,隻叫我快點回房間看書,那時候沒在意,回到了房間寫作業。

吃晚飯的時候下樓,那個男人已經走了,晚飯吃的極其安靜,沒有往常的電視聲,也沒有爸媽的說話聲,那種氣氛讓我壓抑,隻是他們不說話,我也不敢出聲。

那天晚上臨睡前,我聽到了隔壁房間的爭吵聲,動靜挺大的,好像還碎了花瓶。

我躺在床上,隔著一堵牆,安安靜靜的聽他們在吵些什麼,聽了好久,其實隻聽到爸爸說了句明天帶我去醫院,然後就是媽媽不停的哭泣聲,再無其他。

我不知道那晚後來還發生了什麼,睡夢間,我好像聽到有人進了我房間,然後在我床邊坐下,我感覺到有雙手在撫摸我的臉,接著便是一滴灼熱的液體在我臉上淌過。

我沒睜開眼,可是我能感覺到,這個人應該是我媽,她沒說話,好像就是這麼看著我。閉著眼睛,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隻是覺得媽媽現在應該很不開心。

時間漫長的離譜,就當我想睜開眼看看她時,她好像俯下身來親了親我臉頰,然後便起身,關上了我的房間門。其實她起身的時候我就睜開眼了,我看著她轉身走出我房間,關上了門,我想叫她,可始終發不出聲。

如果、如果那時候知道那扇門一關便是一輩子,我一定、一定會努力抓住她的,我明明是聽到她說了對不起的,可是那時候並不知道窗外的天還沒亮,我想著再睡會兒,待會兒媽媽就會來叫我起床了。”

說到這,明顯感到他的情緒已經不是用低落來形容了,他在自責,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我忽然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是有多麼愚蠢,他們父子之間發生了什麼跟我有毫無關係,隻是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卻讓人回憶起無法忍受的痛苦。

我拍了拍他肩膀:“別說了,睡覺吧。”

“可是我想說。”他看著我,眼裏是不容置疑的決絕,我隻好點頭。

“第二天是自己醒來的,客廳裏隻有爸爸一個人,我隱約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問他媽媽去哪兒了,他也隻是搖搖頭,我找遍了家裏每一個角落,哪兒都沒有媽媽。

我回到客廳,看著爸爸,還是問他同樣的問題,這次他沒有回避,直直的看著我,告訴我說媽媽走了,不會再回來了,以後我就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了。

你能想象一個父親當著孩子的麵說那句以後你就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了臉上卻還帶著笑的樣子嗎?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沒了媽媽他會那麼開心,那一天,他沒有帶我去醫院,也是從那天開始我們之間的對話就少的可憐。

他還是在醫院裏工作到淩晨才回家,我傍晚回家的時候他已經去上班了,有時候一個月下來,我們也未必碰得到麵。

偶爾我想和他聊兩句,等到東方微白,他也沒能回來,你說,同住一個屋簷下,想見一麵怎麼就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