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大雨從夜空中傾瀉而下,這是一個雷電交加狂風肆虐的暴雨之夜,粗大的閃電幾乎在人的頭頂上閃爍著,不時有高高的巨樹被閃電給劈成焦炭,在這樣的自然環境下,無論是高高在上的貴族,還是卑賤的草民,都隻能躲在家中乞求這糟糕的天氣早點過去。
在如此的雨夜中,位於安州城外的燈火通明的雷家莊園顯得格外顯眼,就仿佛是黑暗世界中的庇護所一般讓人心安,事實上的確有不少附近房屋毀於狂風暴雨之中的貧民來雷家莊園尋求庇護,而雷家也全都接受了。
雷氏家族可是這安州地麵上最著名的望族,其祖先與神龍皇朝的太祖皇帝一起開疆拓土,功勳卓著,曆代為官出仕者不知凡幾,哪怕是當代人丁稀薄隻剩一脈單傳,仍無人敢小視,因為當代的雷家家主雷翔可是當今的右相,位高權重萬人敬仰。
雷翔父母早亡,妻子也在他四十歲時給他生下了兒子雷鈞後死於難產,他雖然還有其他數房姬妾可再無所出,於是雷鈞也就成為了雷家惟一的一根獨苗,從小在萬千寵愛中長大,到如今已年滿十六歲了。
雷翔長年在神龍皇朝京都輝京為官,但雷鈞自十歲開始卻每年都會到這安州老家住上幾個月,今年也不例外,卻沒想到趕上了這場百年難遇的大雷雨。
站在莊園內高高的亭子中望著外邊那磅礴的雨水,雷鈞皺了一下眉頭,向身邊的一個身材幹瘦的老人道:“遷叔,這雨眼看著是越下越大了,再這麼下去附近的村子恐怕都撐不住,家裏的物資儲備還充足嗎?”
他是一個身材高挑外表看上去十分俊美的少年,身高已接近一米八,但卻又顯得文質彬彬的,讓人一看之下就心生好感,讚一聲“美少年,偉丈夫”。
“放心吧少爺,咱家又不指望著賣糧賺錢,去年收到的糧食還都在倉庫裏沒有吃完呢。”
幾代人都服侍雷家的管家雷遷馬上就明白了自家少爺的心思,道:“我會讓下人再多設幾個粥棚的,隻是少爺,如果讓那些難民都進莊園的話,我怕……”
“怕什麼,難道那些難民還會起歹意不成?想我雷家在這安州立足千年,別的不說,這人望總還是有的。”
雷鈞信心滿滿地道,於是雷遷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他知道自家的這位少爺從小就聰慧過人,有過目不忘之能,在輝京的國子監內被許為年輕一代的第一大才,雖然性格溫和毫無紈絝之氣但人也執拗,隻要做出了決定就絕不會改變。
另外雷遷也知道少爺說的沒錯,雷家的基業是鐵打的,定疆公的爵位與國同休,在安州更是人望無雙,哪怕是盜匪之類也絕不敢打雷家的主意。
“咦,遷叔你看,好像是有人來了啊,人還不少呢。”
目光透過雨夜,雷鈞發現莊園外竟出現了一道長長的火龍,不禁有些驚訝地道。
在這樣的風暴雨夜裏,不要說火把了,估計連專門的封閉式燈具“氣死風燈”之類都無法使用,也隻有哪些用法術製成的照明器具才能再如此的雨夜中使用如常了,但這類燈具可不便宜,怎麼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
還是雷遷經驗豐富,望了一下後道:“難道是安州出什麼事了?看他們是往莊園這裏來的,少爺你等一下,我先去看下再來稟報。”
“那辛苦遷叔了。”
雷鈞點了點頭,於是雷遷便撐起了一把油紙傘,走出亭子進入了茫茫的大雨之中。
目光從雷遷的背影處移開又望向莊園外那越來越近,蜿蜒而來的火龍,雷鈞心中突然莫名的生出了幾分煩躁的感覺。
當下他就將手探向了自己的胸口,從那裏拽出了一條細細的銀鏈,銀鏈終端的掛墜是一片造型非常不規則的玉塊,就好像是某件玉器的殘片一般。
但這條看上去有些古怪的掛墜卻是雷家代代相傳的寶物,雷家祖先在得到了這條掛墜後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於是將之視為家族的幸運玉,代代傳承至今,隻有嫡係的繼承人才能擁有。
這掛墜是否有幸運的力量雷鈞不清楚,但每當他心情煩躁的時候,摩挲掛墜的那塊殘玉卻總能令他心情平複下來,而且他也發現了,那殘玉質地無比的瑩潤細膩,冬日溫暖夏日冰涼,絕對是最上等的美玉,隻是不知是從哪件寶器上碎裂下來的,太可惜了。
在殘玉上摩挲了幾下,絲絲溫暖的熱流從玉身沁入到了手中,雷鈞心中的煩躁果然消弭了下去,但其中總有一絲的沉重陰鬱之感沒有消除,這讓雷鈞很不舒服。
難道,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