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兒如願以償甩開了小阮,但她並沒有感到輕鬆。如果小阮一門心思想阮氏知道這件事,就算她能阻止一時也沒用的。小阮不能去雲雀鎮跟阮氏麵對麵密談,她還可以寫信或是派人捎話什麼的。再退一步說,即使小阮良心發現認識到自己的做法不妥就此罷手,阮家的其他親戚也會告訴阮氏。
以阮氏在許家的地位以及她輕而易舉攪亂一鍋粥的能力,阮若詩重新成為許家熱議的話題並非不可能。堂堂阮尚書的千金,許老爺上門求親當場被拒,許家恒為之瘋狂的初戀情人,隨便揀一條就能勾起所有人的八卦神經。
阮若詩是京城名媛,才貌出眾絕代佳人,在眾人眼裏她和柳葉兒是雲泥之別,根本不存在比較性,阮小姐的一根頭發也比柳葉兒尊貴。再怎麼看也是她和許家恒比較般配,柳葉兒在他們身邊當個端茶送水的伺候丫鬟還差不多。
柳葉兒的擔心不無道理,經過這麼多事,阮尚書的想法確實產生了變化。
許家恒是很優秀,但在阮尚書眼裏,他還沒優秀到能配得上尚書千金。然而,今時不同往日,阮若詩經曆過這麼多事,她早已從天山雪蓮變成了昨日黃花,名聲比蒼蠅叮的臭雞蛋還臭,昔日猛追不舍的公子哥們惟恐避之不及。
雖說她和那位短命的未婚夫沒有半點夫妻之實,甚至連根手指頭都沒讓他碰過,但那些路人硬是將克夫的牌子砸在阮若詩身上,就連本該親如一家人的丞相府也把喪子之痛無限放大,指責她對舊情人念念不忘,對未婚夫成天擺著一張死人臉,現在果真被她咒死了。
親家的指責如同平地驚雷,使得本就處於水深火熱中的阮家處境更難堪。世人都認為阮若詩是那種背後拿著大頭針拚命紮小人的毒婦,這種壞女人活該孤獨終老。萬念俱灰的阮若詩終於想到了尋死,如果她當初為了爭取愛情尋死或許還會有人懷念,但到了這種時候,就算死了也沒人同情,最多說句這個女人還有一點羞恥之心。
阮尚書痛定思痛,日子再難還是要過下去的,名聲壞了也不能真去尋死吧!他的女兒隻不過比別人倒黴,許給了一個短命鬼,丞相家的兒子有福沒命享,肯定是他老子做的壞事太多報應到了他頭上。
千不該萬不該,這些罪過不該由阮若詩承受啊!想當初愛慕女兒的名門公子青年才俊數不勝數,隨便挑個嫁了也比現在強百倍!漸漸地,阮尚書想起了許家的好,阮家和許家本來就是親戚,他妹妹阮氏自不必說,許老爺巴結他都來不及哪敢得罪,許家恒又是個癡情胚子,阮若詩要是嫁過去享不完的福!
阮尚書想到這兒,頭一回後悔拒絕了許老爺的求親。今非昔比,許家恒已經娶妻成家,許老爺也好久沒來京城走動,就算他後悔也於事無補了。除非許家恒心裏還念著阮若詩,許老爺還想跟阮家結親,這事或許還有幾分可能。
正因為阮尚書動了這個念頭,小阮才會不遺餘力冒著被人識破的危險在柳葉兒麵前說那番話。小阮是孫家的兒媳婦,她確實怕得罪了翠菊和柳葉兒,惟恐玉順一不高興找孫二伯告狀。小阮顧慮的比較多,但有人不怕這些,別說翠菊和柳葉兒,玉順在她眼裏也不足為懼。不用小阮通風報信,阮氏已經從阮尚書寄來的信中看出了他的心思。
阮氏明白這種事急不得也拖不得,阮若詩生無可戀一心尋死,被人責罵是一方麵,關鍵在於她想回頭也回不了,許家恒已有妻子再也沒找過她,阮若詩已經徹底絕望了。阮氏知道想讓許家恒回心轉意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她沒有阮若詩那麼悲觀,許家恒沒有完全恢複記憶,他連阮若詩是誰都想不起來,如果等他想起來了呢?他還會以為自己深愛的女人是柳葉兒嗎?
盡管阮家曾經無情地拒絕過許家,但許老爺始終沒放棄人往高處走的目標。雖然阮尚書指使打手強行押走許家恒,但對為愛不顧一切的人來說,阻力隻會成為動力。許家恒是玉順的命根子,隻要許家恒心甘情願,玉順還沒笨到跟阮許兩家作對。至於那個卑微的平民柳葉兒,給她一筆錢打發走就是,他們柳家還能跟白花花的銀子過不去麼!
誰說這事沒有回旋的餘地,她可不這麼認為,阮氏收起阮尚書的信,心裏的計劃慢慢成型。
顛簸的馬車絲毫沒有影響孫氏兄妹的好心情,孫小武早就聽孫二伯提過雲雀鎮有家酒莊很出名,他的人生理想就是醉死在酒缸裏,要是有機會實現的話,他豁出命也要去試試。孫雲雲隻要看到心上人的身影就像打雞血一樣,許家彥要是能跟她說句話,哪怕是“借過”之類的,她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也照樣神采飛揚。
柳葉兒的擔心翠菊明白,小阮的所作所為不知是出於個人同情還是別人授意,如果是阮家的意思,那她也沒法子,隻能走一步算一步見機行事。玉順對阮氏言聽計從,始終把她當成好人,其他人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翠菊知道她和柳葉兒都不是阮氏的對手,就算許老夫人身邊的王媽肯幫她們,估計也沒多少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