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避重就輕(1 / 2)

一夜之間,阮氏不知從哪兒找來上百號人,柳葉兒在祠堂等待接受審問的時候,許家門外已經圍滿了人。

柳葉兒跪在許家祖宗的排位前麵,她不知道外麵的情況,隻是分外想念許家恒。她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一直以來她都被保護得好好的,現在該是她報答的時候了。她相信碧珠的為人,相信許家彥說的話,她知道這一切遲早都會發生。

正如翠菊所說,阮氏自始至終都沒放下心中怨氣,她從阮家回來,表現出的謙卑都是裝出來的,她的目的就是欺瞞許老夫人,借機下手鏟除她的敵人。其實,說來說去都是一家人,朝夕相處這麼多年,哪來如此深仇大恨,非要鬧個你死我活不可。

柳葉兒很難理解阮氏的心思,但她知道阮氏現在一定很得意,如果不守婦道的罪名真定下來,她就可以重新將阮若詩過門一事擺到台麵上來。以許家在雲雀鎮的地位,斷然不會接受有違倫常的媳婦。

想到這兒,柳葉兒倒是不慌亂了,既然已經清楚阮氏的動機,她就不用想東想西惶惶不安。隻是,眼下要想的是許家彥,他是皇上欽點的新科狀元,這個罪名對他來說相當不利,輕則賠上前程,重則甚至欺君。皇上是九五至尊,他要重用的人才必是才德兼備,醜聞若是越鬧越大,別說許家毫無顏麵,就連皇上也會龍顏盡失。

柳葉兒想她該怎麼辦,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是否應該犧牲自己保全許家彥。但她不想跟許家恒分開,她也不能跟他分開,他們早已融為一體,誰也離不開誰,如果要她放棄最愛的人,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隻是,阮氏費盡心思鬧到這種局麵,她絕對不甘心看他們安然無事,非得趕走一個心裏才能舒坦。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柳葉兒很清楚雲雀鎮的街坊鄰居被阮氏煽動起來的後果。這些閑來無事喜歡道人是非的男男女女,表麵上對許家很客氣,心裏隻怕早就嫉妒的要死。每次她回娘家都有人說,“柳家的祖墳冒青煙了”,“八輩子積來的造化”之類的酸話。仿佛她能嫁到許家是多麼不可思議,她沒有被許家恒休掉是多麼荒謬離譜。

人言可畏!阮氏正是看準了這點才會到處煽風點火激起民憤,她很明白這些人等不及看柳葉兒的笑話,巴不得許家人今後再也抬不起頭!不過,阮氏不也是許家的一份子麼,她為何要處心積慮對付許家?!難道,她見不得別人好,寧願跟許家一起同歸於盡?!

柳葉兒跪了一夜,腿腳酸麻難忍,剛要坐下歇歇就聽有人訓斥,隻好強打精神端正跪著。她想阮氏並非想把許家搞垮,阮氏恨她奪走了本該屬於她的位置,恨她霸占了阮若詩愛的人,隻要把她趕出許家就會收手。畢竟,阮氏還指望著再次當主母,她又怎會摧毀即將屬於她的一切。

這麼說來,剛才所想犧牲自己保全許家彥是行得通的。阮氏想要扳倒二房絕非易事,雖說她最恨的人可能就是碧珠,但要對付碧珠和許家彥她也沒有多少把握。許老夫人施壓的話,阮氏或許會放過許家彥,反正她已經出了氣,沒有必要搞到兩敗俱傷。

思來想去,柳葉兒覺得她是許家最不重要的人,就當她報答許老夫人的照顧,不要連累許家彥也好,她的離開也算有價值。她不貪戀許家的榮華富貴,也不懼怕街坊鄰居的指責侮辱,她隻擔心從今以後不能跟許家恒長相廝守。

天快要亮了,柳葉兒疲憊地抬起頭,看向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雲層透出一道金色的光芒。這道光芒成為柳葉兒心裏的希望,她希望自己可以突破困境重見光明。

許老夫人房裏一片灰暗,從外麵看像是還未起身,仔細聽去,卻能聽見有人低聲說話。許老夫人衣衫整齊坐在榻上,望著麵容憔悴的碧珠和愧疚不安的許家彥,幽幽地歎了聲:“家恒何時回來?!葉兒還在祠堂跪著?!”

“是的,老夫人……”碧珠吸了吸鼻子,頻頻抹淚,“葉兒這孩子太仁義了,她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和家彥,如今玉順不在,我不能保護她的孩子,我真是沒臉見她了啊!”

許老夫人輕輕搖頭:“這不怪你,要怪也得怪我識人不精,如果當初我能狠下心,也不會連累你們跟著受苦。說到玉順和翠菊,都是我害的。”

“老夫人,這怎麼能怪你哪!我想好了,這事兒不能讓葉兒擔著,她想對付的人是我,隻要我離開這個家就沒事了,家彥和葉兒都沒事了……”

“想的簡單,她看見了宋世軍,這一點你無法否認,說不定還有旁人看見,咱們不能心存僥幸。她要把你趕出許家,沒有不守婦德的罪名沒法成事,難道你要擔著這個罪名過一輩子?!你要你的孩子們如何自處?!家彥即將出仕,不能影響他的前程,更不能讓祖宗蒙羞!既然你和葉兒必須有人承擔這個後果,不如避重就輕!”

碧珠怔怔地望著艱難下決定的許老夫人,不敢相信地張了張嘴:“老夫人,你的意思是……可是,葉兒是無辜的,我不能對不起玉順和家恒,我不能這麼自私……”

許老夫人痛苦地閉上雙眼,蒼白的唇微微顫動,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她做出這種決定無疑是拿把刀子割她的肉。但是,她已經時日不多,必須快刀斬亂麻,還許家一個清靜。若非如此,她必將死不瞑目,到了黃泉路上也無顏麵對許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