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先生很激動,不停重複著“曹丞相被抓了”這句話,柳葉兒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滿頭霧水地望著他,勉強支撐著坐了起來。
“先生,您說曹丞相被抓了,他被誰抓了啊?!莫非剛才那陣聲響就是因為這回事?!”
“是啊,是啊,你也聽到了吧!之前我在房裏聽到動靜,就出來看看情況,我怕他們趁我不注意對付你,便往你這兒奔,沒想到我看見了曹丞相被抓了,抓他的人並非普通官差,看那身打扮像是軍隊裏的將軍。全天下有本事指派將軍來抓人的想必就隻有……”
司徒先生沒有往下說,而是刻意頓了頓,柳葉兒震驚之餘連忙點頭表示明白,得知皇上派人帶走曹丞相,她激動地不能言語,雖說不清楚曹丞相有何把柄被皇上抓住,但目前看來曹丞相斷無翻身之地,若是沒有足以治罪的把握,皇上豈會輕舉妄動呢!
這麼說來,許家恒和許家彥的計劃成功了,他們賭上性命與曹丞相和阮尚書一搏,如今總算可以鬆口氣了。這一瞬間,柳葉兒想了好多,從玉順和翠菊失蹤,到她被阮氏趕出許家,又從進京數月到被曹丞相軟禁,想到即將能與許家恒團聚,她情不自禁地撫向日漸隆起的小腹,百感交集的淚水無聲滑落,日夜期盼的時刻終於到來,她反倒沒有預想的那般興奮。
這一刻來的太不容易,她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沒有許家恒的日子,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為了孩子她也隻能強顏歡笑。許家彥安慰她無須多想,她每次都應承,但每次都做不到。她是許家的媳婦,她已經將自己當成了許家人,親人分離的痛苦,思念至愛的煎熬,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稍不留神就被烙得體無完膚,灼傷的痛楚連呼吸都痛。
丞相府恢複了寂靜,柳葉兒擦幹眼淚,警惕地看向窗外,曹丞相當真被皇上帶走了麼?!會不會是他們日思夜盼做的一場夢?!柳葉兒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此時甚至開始懷疑剛才聽到的腳步聲是不是幻覺?!
“先生,先生……你說,我們可不可以離開這裏了……曹丞相不在了,我們還得留在這兒嗎……”
司徒先生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他輕輕地拍了下柳葉兒的肩膀,安撫道:“鎮靜,我去外麵看看情況,你在房裏等我,哪兒都不要去,記住了嗎!”
柳葉兒重重地點頭,這幾個月都熬過去了,這種時刻她也能挺得住。司徒先生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沿著牆角漸漸走遠,他還不能高興的太早,畢竟曹丞相有太後撐腰,再說那位將軍是不是皇上派來的還不能肯定,萬一事情再有變化,他將柳葉兒帶走豈不是自行暴露,這麼多天他都忍過來了,在這一刻更不能大意。曹丞相奸詐狡猾,百般試探無果,設計引他上鉤也不無可能。
司徒先生走後,柳葉兒在房裏來回踱步,她披散著頭發,鬆垮的外衣抵擋不住窗外湧來的寒風,她卻絲毫不覺得冷,心裏那團焦急的火在體內亂竄,幾乎就要穿破皮肉燒起來。她也在懷疑這是不是曹丞相的圈套,他和阮尚書都在懷疑她,晚上還為了一個藥方跟司徒先生爭執,他可不是輕易妥協的人,就算有司徒先生保護她,他也得查個水落石出才甘心吧!
對於心狠手辣的曹丞相來說,最直接最省事的法子是什麼呢?!想到這兒,柳葉兒不寒而栗,玉順和翠菊無意中碰到他的手下,至今生死未卜,而她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又能逃到哪兒去?!柳葉兒停下腳步,雙手緊緊捂住小腹,不行,她不能死,她和孩子都不能死!
柳葉兒深吸口氣,快步奔到榻前,掀起枕頭一把抓住匕首,這是司徒先生給她防身用的,也許,今晚就能派上用場!她東張西望了半天,整個房間隻有衣櫥才能藏身,她來不及多想,打開衣櫥鑽了進去,僅留一絲縫隙便於查看房裏的情形。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雙眼逐漸適應了黑暗,窗外淡淡的月光灑了進來,居然分外明亮。她就這麼屏息凝神靜靜等待,司徒先生回來之前,她得好好保護自己和孩子,她有種預感,如果今晚可以平安度過,她一定能見到許家恒,一定能回到雲雀鎮。
這時,房門處傳來“吱呀”一聲響,應該是有人來了,可是,柳葉兒沒有聽到她的名字,來者若是司徒先生,他會叫她“小葉子”,他會等不及告訴她外麵的情況。那麼,這個人又是誰呢?!柳葉兒不知不覺拔出了匕首,冰涼的刀刃貼著她滾燙的胸口,黑暗中透出一縷銀光,她從縫隙隻能看到窗戶附近,看不到那個人的身影。她牢牢地攥住刀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決不能掉以輕心,無論如何都得活著離開這裏,那個人若是發現了她,她就一刀捅下去,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