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骨的疼痛從身體每一處傳來,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它們對我的怨恨,我知道這時我的表情也不過是微微皺眉罷了,如果一種疼痛每日都會來,久而久之就會習慣了。
太陽勉強透過窗簾的遮擋灑在我身上的光芒給我增添不了多少溫暖,但對它們來說想必是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東西了,我撐起這個感覺要散架的身體,還能隱約看見它們倉慌逃竄的背影。四下遁入周圍的牆壁。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很慶幸我撐過來了,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幾天呢?一個月?一年?十年?還是盡量撐久一點吧...還有許多殘念沒有去完成...
打開窗簾讓陽光肆意驅逐這裏的原居民——黑暗與陰冷,侵占這個潮濕的空間。陰冷潮濕的空氣就像敗仗了的軍隊,如決堤的潮水般退去,獲得勝利的陽光侵掠這裏每一寸勝利的土地。我明顯的察覺到房間裏溫度的上升。
今天該去做點什麼呢?
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放下筆,合上攤開的日記——如果這是日記的話。稍微有些扭曲的名字被墨水銘刻在本子第一頁不顯眼的位置。
那是一個名字嗎?扭曲的字體仿佛殘留著對某些記憶的眷念,上麵的名字明明寫的是廖爾,但偏偏扭曲起來看卻是可以看出穆雨二字的形狀。
廖爾選了個可以讓陽光盡情潑撒在身上的角度坐著,一臉惆悵的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看他們臉上或是麻木,或是疲憊的神情。固定的長期假期是孩子們的特權之一,夏天盡管炎熱,但還是會給予人們某些溫暖——比如給早晨趕路的人們帶來些許涼意,帶來一線光明。
盤算著時間,轉眼已經過去兩年了,自從那次事件後,廖爾,或者是穆雨,已經變成這個狀態生活兩年了。
兩年來廖爾幹的最多的事就是觀察周圍的人臉上的肌肉在各種情況下的變化,模仿這種變化讓它在自己臉上出現,這種被人稱為表情的東西。
這兩年也再沒有出現過“那些”東西了,隻有廖爾自己還扔被“那些”東西折磨著,廖爾清楚這是代價,讓“那些”東西再不出現在別人身邊的代價,至於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廖爾卻一無所知,甚至廖爾有時候自己都會覺得之前經曆的所有不過是一場夢境。但是每天都會來給自己報早安的“那些”家夥啃食自己肉體時帶來的疼痛卻提醒自己,這些都是真實的,而非夢境。
這個房子裏家具,食物,房間樣樣齊全,唯獨缺少的,是給這個空蕩蕩的房子裏添加生機的人。廖爾給自己無聊但又寧靜的日子找了些普通的事情做——上學。
現在這幅軀體能幹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廖爾也想多享受些這無聊的寧靜,與世隔絕的孤獨。但就這樣在這裏呆著什麼也不做,廖爾卻又不習慣了,於是他調查了平均這個年齡段的人都在做些什麼,在各種國家,這個年齡讀書是普遍現象,所以他決定拖著這幅軀體去體會下上學的樂趣,本來早該去的,奈何表情的學習又拖了兩年,現在自己能讀的也就是高中了。
廖爾盤算著上學的日子,暑假早已臨近結尾,但是廖爾的上學手續比較複雜,拖拖拉拉的就延遲了廖爾上學的日子。
該出去走走了,躲在房子裏太久以至於自己的身體都快散架了...廖爾隨意的打扮了一下便離開了這間房子。
這房子外貌看起來清幽淡雅,建造的位置也離市區較遠,比起市區這裏離郊區的森林更近,也隻是相對來說,這裏也是那些住在這周圍廉租房上班族去往上班地點的必經之路,最近的公交車停靠站都在這棟房子前麵。這次外出廖爾也是打算去森林那邊走走,而不是去另一邊繁華的街道。
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來來往往,廖爾有時會想人類真是個神奇的物種,一個城市可以容納下比它麵積大許多倍的人數,而且還能保證這座城市的正常運行,無論在明麵上或是暗地裏。
森林的入口有一個拱形的鐵門,門上的鏽跡述說著它的故事,早已無用的鎖鏈掛在被打開的門上晃來晃去,似在打掃地上的灰塵似的,門口的灰塵倒是格外稀少,人工修建的道路清晰的露在眼前。
廖爾也懶得在意這些事情,跨著悠閑的步子,散漫的走進了森林,留下一些在空中殘留的淡淡灰塵折射陽光的色彩。
早上濕潤而溫暖的空氣呼吸起來格外舒服,樹葉沙沙沙的響著,陽光被樹葉分割成一塊塊菱形,陽光形成的通道裏灰塵在空中漂浮著,本該停歇在樹枝上的鳥禽不知為何在空中匆忙的飛著。
一種不能言喻的感覺在心頭浮現,“哎...”廖爾無奈的歎了口氣,向著森林更深處走去,由於平日裏來這裏的人很少,這裏也沒有多少人會特意過來幫忙修剪樹的枝葉,可是這裏的樹幹卻依舊長得筆直,樹的枝葉茂密卻不失美感。多年不曾被維修的道路也沒有衍生出多少裂痕,看起來就如同當年剛修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