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唯平的臉綠了黑,黑了白,五顏六色十分精彩。
不知道是誰,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打破了詭異的沉默,包間裏瞬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原本就喝得獸性畢露的那些人在酒精刺激下更加肆無忌憚,一邊大笑一邊拍著桌子,嘴裏還不停說些曖昧的話來調侃。
那娜壓根搞不清楚狀況,隻覺得頭暈暈的,身子輕飄飄的,茫然地眨了眨眼,皺著眉滿臉不高興地嘟囔:“吵死了!再吵……放聶醫生出來,毒舌噎死你們!”
眾人的笑聲頓時更大了,還有人笑得太厲害打翻了碗碟,氣氛高漲,隻可惜這份熱烈是用自己的笑話換來的,所以聶唯平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聶唯平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鏡片仿佛在冰水裏淬過,寒光冷厲,盯著小土饅頭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聶唯平霍然起身,一把拎起那娜,極力壓抑著怒火,冷淡至極地說:“謝謝各位的熱情款待,明天還要趕回去,小那護士已經醉了,真是抱歉,我們得先走一步了!”
陳院長樂嗬嗬地起身挽留:“聶醫生走這麼早幹什麼,菜還沒吃幾口呢,多喝兩杯再走,沒關係的!”
聶唯平態度不容拒絕:“實在對不起,我們這就告辭了,各位玩得盡興!”
說完,聶唯平再也不理會大家的客氣挽留,提溜著徹底暈菜的小土包子大步離開。
幸虧那娜老實到骨子裏,連喝醉了也不怎麼鬧騰,雖然有些膽肥,也不過是口頭上撒撒潑,整個人還算乖巧,一路被聶唯平拽著也不反抗,倒是讓他省事不少。
縣城地方本就不大,沒多久就回到了賓館,聶唯平黑著臉走得飛快,抓著那娜進了她自己的房間。
那娜被粗魯地丟在床上,酒勁兒上湧憋得她臉色通紅,難受得蹭了蹭枕頭,哼哼唧唧地蜷縮起身子。
聶唯平摘下眼鏡,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他當初幹嘛這麼想不開,非要帶上這麼一個麻煩不可!
看吧,小土包子就是不讓人省心!沒折騰得了她報仇,反倒害得自己一再丟臉,這下倒好,丟人都丟到縣城來了!
聶唯平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娜,醉得人事不省的小姑娘難受得抱著被子,紅紅的小臉可憐巴巴地皺著,讓他實在硬不起心腸將她一個人丟在房間置之不理。
聶唯平伸出手戳了戳她鼓鼓的小臉,滑滑嫩嫩的皮膚帶著異樣的熱度,讓他的指尖有些失控,不由加大了力氣,戳得那娜睜開了眼,霧氣朦朧地瞅著他。
聶唯平不自在地收回手,語氣不善地問:“醒了?”
那娜頭疼欲裂,朦朦朧朧中看見床邊站了個人,低沉好聽的聲音讓她一下子愣住了。
聶唯平不知道為什麼,被她這麼直直地瞅著突然就有點心虛,剛想說點什麼,就見那娜小嘴一咧,“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像是受盡欺負的迷路小孩,那娜騰地直起身,緊緊摟住聶唯平的脖子,肆意宣泄著內心的委屈,嚎啕大哭道:“哥……”
聶唯平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勒斷脖子,條件反射地抓住那娜的肩膀就要將她從懷裏撕開,可感到脖子驀地被溫熱的液體打濕,手上就再也使不上力來。
聶唯平低低歎息一聲,雙手緩緩滑過她的肩膀,將她抱在懷裏,安撫地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長久希望渺茫的等待,獨自一人扛下重擔的艱辛,對未來生活的茫然,都在酒精的作用下湧上了心頭。
那娜摟著聶唯平哭得十分投入,小小的身子溫溫熱熱地緊貼著他,像是一株風雨中飄搖許久的藤蔓,終於找到了依附便緊緊盤纏其上不願放手。
那娜哭得整個人在聶唯平懷裏一抽一抽的,眼淚鼻涕糊了他胸前一片,就是不肯撒手,斷斷續續地哭訴道:“哥,你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我和小遠天天想你……哥,郝哥哥,求你不要離開我了……”
聶唯平沒怎麼聽清楚,隻聽見了“好哥哥”,不由皺了皺眉,溫柔的掌心緩緩撫過她的背,難得溫柔地開口安慰:“別哭,我不走!”
那娜哭得打嗝,依然緊緊摟著聶唯平的脖子不放,聲嘶力竭地哭了半天,突然歪過腦袋,“嘔”一聲稀裏嘩啦吐了出來。
酸臭的胃液加上濃重的酒味,衝得聶唯平差點跟著吐出來,半邊上身很快感覺到一股特別的溫熱,還在沿著胸膛緩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