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哈喝哈喝哈喝……”
我躲在掩體後麵喘著氣。
真是詭異,按理來講,我現在應該隻是靈魂吧?為什麼也會累呢?
咻。
已經熟悉至極的破空聲響了起來。
緊接著便是劇烈的爆炸聲,掩體被炸得搖搖欲墜。
繼續躲在這掩體背後已經不安全了,我試著再製造出一個掩體,但剛一嚐試就感覺頭暈目眩。
“原來具象化也是有限度的嗎……”我苦笑地自語。
這時,又一聲破空聲響了起來。
我想也不想便從掩體背後跑了出來,刻滿花紋的長矛擊中掩體,轟然爆炸,掩體被炸得四散飛濺。
我被氣浪所衝擊,摔倒在了地上。我急忙想要爬起來,卻發現手腳有些無力,眼見得蚩尤又開始投擲長矛了,我咬咬牙在原地扔了個煙霧彈。
濃霧彌漫開來,遮住了我的身影。
咻!
長矛刺穿濃霧射來,然而卻從我頭頂飛了過去。
射空了。
我鬆了口氣,然後慢慢爬了起來。
真累啊……話說我已經在這裏待了多久了?張清遠還沒來嗎?
再不趕緊到的話,我可就要撐不住了啊。張清遠!
濃霧漸漸散開,變得稀薄了起來,估計我的位置馬上就要暴露了。
再製造一個煙霧彈?
我這麼想著,試圖具象化出一個煙霧彈。
但失敗了,看來我現在已經連具象化煙霧彈的力量都沒有。
而發軟的手腳也沒辦法讓我做出躲閃的動作……是要到此為止了嗎?
濃霧徹底散開了,我坐在地上看向蚩尤,卻發現他鐵青著臉,手裏空空如也。
我看著這一幕,愣了愣,突然明白了過來:“哈!你也累了對不對?”
“哼。”蚩尤怨恨地罵道:“如果不是被張道陵那個老畜生封印了幾百年,我何至於虛弱到這種地步!”
“呼……”我聽見這話,鬆了口氣。
看來我還能多活一會兒。
“喂。我們打了多久了?”我問道。
“才不過半天而已。”蚩尤冷笑道。
“才這麼一會兒?”我一愣。
可我明明感覺已經打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了啊……
謊言?
但願是。
畢竟我可已經沒辦法再支撐一個‘半天’了啊……
接下來,我沒有說話,蚩尤也沒有說話。
我們倆就默默對視,默默積蓄力量。
雖然不知道這具象化的力量是什麼,不過這顯然不是一次性用品用完就沒,而是像體力一樣,休息一會兒就能恢複過來了。
但手腳的酸軟無力褪去時,我試著具象化了一個煙霧彈,毫無壓力地成功了。
我立刻做好隨時扔出煙霧彈的準備,同時看向蚩尤,卻發現他沒什麼動作,就是神情越發難看了。
莫非……這家夥回複的速度沒我快?我暗暗猜測道。
如果真是這樣……我或許可以試著反擊?
一想到這一點,我就躍躍欲試了起來。被人壓著打了這麼久,我早就憋屈得不行了啊!
而就在我想要動手的時候,蚩尤的表情突然變了變。
鐵青的臉上露出一絲訝然,他扭頭看向左上方道:“有趣,你的救兵到了。不過……他看起來可不太妙啊。”
“你又在撒謊了?”我嗤笑了聲,“我可不會再相信你了。”
“那你就自己親眼看看吧。”蚩尤露出嘲笑的表情。
而隨著蚩尤話音落下,我左上方原本一片漆黑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一個窗口,窗口的視角有些怪,不過我還是認出來外麵是一間醫院病房,而病房裏左念心愁眉不展地坐在床邊。
“這是……外麵的場景?”我若有所思地自語道。
“沒錯,就是外麵的場景。那個叫左念心的小子見你昏睡不醒,就把你送到醫院來了。”蚩尤挑眉笑道:“再接著往下看吧。我感覺得到張清遠那小子馬上就要到了。”
聽到蚩尤幸災樂禍的語氣,我的心提了起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張清遠到底怎麼了?
這時窗口外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走進來的人就張清遠。但是與以往那活蹦亂跳,賤兮兮的模樣不一樣,今天的張清遠顯得極其糟糕。
慘白的臉色、消瘦的臉頰、無神的眼睛
死人一般的臉。
“這是……陰氣噬體?”我喃喃道。
“沒錯,而且是相當嚴重的陰氣噬體。”蚩尤快意地笑著,“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就他那點道行,想要幹掉一頭羅刹惡鬼,不付出點代價怎麼可能。”
我沒理會蚩尤的話,隻是緊張地看著窗口裏的張清遠。
這個時候,左念心已經察覺到了張清遠的到來,他衝張清遠大聲質問著什麼。
具體質問了什麼,我不知道。貌似這窗口無法傳播聲音。
窗口裏被左念心大聲質問的張清遠露出愧疚的表情,連連低頭,然後似乎又說了什麼話。
左念心聞言歎了口氣,轉過身朝窗口走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在左念心背後的張清遠抄起某樣東西就朝左念心腦袋砸了過去。
左念心頓時暈倒在地。
“……”我。
喂!你在幹什麼啊!
而在我無語之際,張清遠快步衝窗口走來,一臉焦急地擺弄著什麼,然後他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說了一句話。
盡管聲音傳不過來,但張清遠說話時的嘴型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試著模仿那嘴型,有些困難地發聲道:“不……行……了……”
不行了?
我瞪大了眼睛。
張清遠,連你也沒辦法救我?
但張清遠沒有就此離開,他反而不斷靠近,很快窗口就被張清遠那張死人般的臉全部占滿。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時候,那破空聲突然又響了起來。
糟糕!
我居然把蚩尤給忘了。
長矛的氣勁已經觸及肌膚,我發現我躲不開了。
八十六
“啊啊啊啊!”我尖叫著醒來,然後被眼前所看見的事物弄得一愣。
白色的牆壁?柔軟的病床?窗外的夕陽?
過了好一會兒後,我才確定自己正身處在一間病房裏。
接著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發現完好無損。
“這怎麼回事?我剛剛不是還在和蚩尤……難道都是夢?”我皺著眉頭猜測道。
“唔嗯……”這個時候一陣呻,吟聲響了起來,我扭頭看去看見左念心正捂著後腦勺爬了起來。
“那個混蛋,居然下黑手……”他憤憤不平道。
接著他抬起頭看見,驚喜道:“你醒啦!”
“……”我。
貌似不是夢啊。
那我是怎麼逃出來呢?張清遠明明不是說了‘不行了’嗎?
疑惑不解間,我突然發現自己床頭放著一張紙。
我拿起那張紙,發現上麵是張清遠的字跡。
“今天的事情真是被你嚇死了,如果我再晚一會兒到,可就救不回你。不過也是我的錯,如果我早些把事情都告訴你,你應該也不會做這些事情了。隻是……我實在不願意讓你太早知道這些事情。
當然事到如今,再瞞著也沒什麼意義了。
就都告訴你吧。
一切的源頭就是當年先祖張道陵與六天鬼王的那場大戰。
那場戰鬥中,六天鬼王手下的八大鬼帥盡數被滅,隻有六天鬼王,因為道行極深,即便是張道陵本人也無法將其消滅,隻好將其封入天師玉印中。
試圖用玉印本身緩緩削弱他,待到六天鬼王虛弱不堪後,再將其消滅。
然而張道陵沒有想到的是,因為八大鬼帥盡數被滅的緣故,世間再難見到鬼魂,民間迷信開始低迷,連帶的張道陵本身的道術也變弱了。
畢竟說到底道術和鬼魂,就是同根同源的‘迷信’啊……
六天鬼王因為玉印而日日虛弱,張道陵因為迷信消失也日日削弱。兩兩相抵,張道陵到死那一天也沒辦法消滅六天鬼王,隻好將其托付給自己的後代。
而這一托付,便是幾百年的時光。
直到了近代,你的外公,即我的叔叔張源先發現了一件事情。因為數百年的封印,天生玉印在不斷削弱六天鬼王的同時,也被六天鬼王的力量所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