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夏半清,自是與丞相一同坐馬車離開,由始自終都沒搭理過紅蓮,甚至沒瞟她半眼!
“紅蓮姑娘!”
“紅蓮姑娘!”
耳邊,容司的聲音仿佛是從天外傳來,紅蓮陡地醒神,腦袋忽然炸開。
“那是何人?!剛剛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當即便是一招擒拿,勒得容司差點斷氣。
盡管紅蓮開始就當著丞相的麵,給了一個阿山的假名,好讓那老頭順水推舟,把世子當成個無關的路人放過,也免得被白王追究。
怎料一切還是如岑夜所料,那老頭疑心甚重,連屍體都不想放過。若非殺出個夏半清,她怕是真會不顧酒館一等人的死活,強行把人帶走,卻是如此做了,詐死也就暴露,然而為什麼……
“為何你們都這般淡定,難不成早知道丞相會查屍體?!”
“快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事前全然不與我們告知一聲?!”
“……咳咳、手……手……誤、會,咳咳……誤會、人……人!”容司掙紮半天,拚了命指著還未散去的圍觀群眾,紅蓮這才把人放開,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平靜。
“哎呀姑娘,這裏人太多,不是說話的地兒。大夥兒都看著呢,咱們先按計劃去把人葬了,路上再慢慢與你說。”容司摸著脖子,緩過了氣,紅蓮卻根本不買賬。
她此生最恨欺騙,最恨信任之人欺瞞自己,現在沒有給容司一掌,已經算他走運。
少女一雙黑亮的眸中就快冒火,內力一提,小手淩空一推,會場裏的一堆酒壇子就是砰一聲爆裂,嚇得圍觀之人驚呼連連,卻反倒更是不想走開。
“現在不說清楚,哪裏也別想去!”紅蓮一字一句,也懶得再管那些湊熱鬧的家夥,反正丞相已知道了她的身份,有本事就隻管來抓。
“哎呀,那人是咱們副幫主的哥哥,夏半均!”容司見她真的惱了,便趕緊解釋。
“孿生兄弟?”紅蓮挑眉,容司連連點頭,生怕她會一掌打在自己胸前。
“是是,他倆就是孿生兄弟!”容司看看周圍,故意壓低了聲音,“夏家世代都是白國的首席禦醫,而咱們副幫主偏偏隻把醫術當興趣,不願進在太醫院幹一輩子,多年前就離家出走了。”
“夏老爺子一氣之下,就把副幫主從家族裏除了名,而他哥哥,總歸還是認這個弟弟。兩人私下雖不怎麼往來,但咱們以前求他幫過忙,他也就知道了副幫主的情況。”
“在這京城中,隻要他能做到的,都定會無條件幫忙,仗義著呢。”容司說嘿嘿賣弄傻笑,卻見紅蓮的臉越來越黑,“哎呀,姑奶奶,我說的可都是真的呀!”
“假死藥一事,既然事先通知過他,為何不告知我們一聲?你可知道岑夜為了瞞過那老狐狸……!”紅蓮頓住,言辭雖不太激烈,可那手掌已下意識劈向了容司,好在理智夠強,才於千鈞一發之際停了下來。
“沒有沒有,實在是冤枉呀!”
“咱們也不知那丞相竟會知道這事啊!”容司嚇出一身冷汗,也不像撒謊,“之前岑夜世子那般篤定,丞相定會不承認他的身份而棄屍走掉,哪知道這……這這,這不全是意外嘛!”
容司一張老臉就快哭了,旁邊的夥計們也都一起點頭作證。
紅蓮看看這幫子完全不像飛賊的家夥,實在哭笑不得,暗歎了一口氣,散了怒意。
說到底,還是岑夜這死孩子心眼太深,什麼事都藏著,什麼人都不信任,否者早些把對丞相的顧慮說來,和容司商討一番,也就不必這般的假戲真做,以身犯險。不過麵對這樣一幫子好像隻惦記酒館生意的家夥,確實很難信任。
紅蓮如是想著,便又記起什麼,換了話題:“既然夏半清的哥哥是首席禦醫,那他之前於山穀重傷之事,可曾與他講過?”
“……這事呀……”容司萬年不變的老板臉上,首次閃過了意外般的猶豫,卻又很恢複如常,“剛才不是講了嗎,他倆平時幾乎沒有往來,雖然他還把咱們副幫主當弟弟,可以前好像發生過什麼事,都不太想咱們副幫主的臉。”
“紅蓮姑娘既然去過總舵,就該知道咱們副幫主平日裏輕浮不羈,這男人嘛……啊!”見紅蓮還在糾結,容司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別再想了。
“掌櫃的,紅蓮姑娘,看天色像是要下大雨了,咱們還是快些收拾一下,趕緊把這送葬的事給辦了吧。”王二忽然給插嘴,還偷偷給容司使了個眼色。
“是呀是呀,有話等完事兒了再說!”容司趕緊招呼大夥兒開始幹活,紅蓮卻想著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丞相又也已經堅信岑夜死了,這送葬的戲碼難免有點多餘。
然而看看那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觀人群,紅蓮也隻好妥協,去了岑夜身邊,給他擦擦臉,便是看著這命途多舛的孩子,心裏不是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