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李玄心登岸,脫掉自己沾滿鮮血的外衣,在一塊破布條上灑滿硫磺粉,然後斜纏在自己後背的傷口上,頓時又是一陣鑽心的裂痛,軍中的止血方法效果極好,就是太過簡單粗暴。
他穿上已經死去那人的蓑衣,戴上鬥笠,又從湖邊摘下幾株腥味極重的水草,揉碎之後塞入懷中,硫磺與水草讓他身上散發著一種莫名的讓人作嘔的氣味,徹底的將鮮血的味道遮蓋。
李玄心在小船上鑿出一個破洞,壓上一塊石頭,看著小船漸漸的下沉,再度望了一眼湖中央的那座與島同大的山,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順著自己做下的記號,李玄心在太陽開始西斜之時來到出城時的那座山體裂縫,他警惕的盯著漆黑的裂縫,許久之後,隱藏身形順著城牆再度走了片刻,從人聲鼎沸的城門走了進去。
他不敢確定薛津南幾人會不會留下人手在山體裂縫那裏接應,謹慎起見,還是選擇繞路。
登上距離城門口不遠的客棧的二樓,看著沈婉冷著臉開門的一刻,李玄心會心一笑,從懷裏拿出那個裝著長頸玉瓶的精致錦囊,就此昏去。傷勢終於在他意誌鬆懈的一瞬猛烈襲來。
……
李玄心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座簡易的草棚之中,周圍飄散著讓人昏睡的煙氣與濃重的藥材味道。沈婉抱劍斜靠在他身旁一根烏黑的木樁之上。
略一思忖,李玄心就知道此刻是在那位伏靈子大師的藥廬之中,他剛一睜眼,沈婉就似乎有感應一般斜瞥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向裏麵的一座屋子走去。
李玄心起身,看到身旁放著一套疊好的衣服,穿上之後發現竟然是一套苗裝,他稍微活動了一下,傷口竟然隻能感受到些微的疼痛,不等他感歎,就見沈婉與伏靈子從屋子裏走出來,他雙手抱拳正欲說些感謝客套之類的話,卻見伏靈子一臉笑意的走上前抓起他的手腕就開始切脈。
片刻之後,伏靈子笑嗬嗬的說道:“李兄弟安心,雖然你受的傷看起來很重,不過也還都屬於外傷,我苗醫治外傷倒還算有一手,稍微麻煩一點的就是你肚腹的貫穿口子傷及了內髒,不過從剛才的脈象來看,也沒有惡化的趨勢。”
“大師醫術超明,妙手回春。”李玄心誠懇的感激道,然後接著問道:“不知我昏睡了幾日?”
看著此刻沈婉的表情,李玄心就知道問她肯定不會有答案。好在和藹的伏靈子已經回答,“區區兩日而已,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大可放心,你們既然在我這裏,就不會有任何人過來打擾。”
看著李玄心疑惑的眼神,伏靈子饒有深意的說道:“城守黃正業將軍兩日前下令牟平全城戒嚴,說是牟平商行私通叛逆,城守府幕僚白悠然已將商行掌櫃薛津南繩之於法,目前正在全城搜捕餘孽。”
“白幕僚在追擊途中遭遇暗算,身中奇毒,目前正在老夫藥廬養傷。喏,就在那裏!”
李玄心順著伏靈子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不遠處一個全身水腫,膚色烏黑的人躺在一張石板上麵,石板下麵是燒的通紅的木炭,那人在昏迷中還在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一縷縷黑色的血液順著全身紮滿的銀針流下,在炙熱的石板上蒸出一道道細微的白煙。
李玄心看到白悠然,先是渾身一緊,汗毛乍起,隨後又想到了什麼,猛的呼出一口氣,看著一臉打趣的伏靈子,訕訕的笑了笑。
看著他一副尷尬的模樣,伏靈子也不再調笑,臉色嚴肅的說道:“有白幕僚在,此處就是安全的,再有兩****的傷就不礙事,白幕僚也差不多會醒來,到時候我會把他送回城守府。”
頓了頓,他看著李玄心眼中帶著一些謝意,說道:“你帶回的靈獸血,老夫已經煉好一部分,沈姑娘這兩日逐漸的服下之後已有所好轉。老夫知道你們有急事不能耽擱,這兩日老夫會抓緊時間將藥煉好,然後會以行醫之名將你們送出牟平”
“你這次帶回的靈獸血效果奇好,老夫弟子的病也有所好轉,至少給了老夫希望。”伏靈子看著李玄心,一本正經的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