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秦避雨動了。因為水不能靜止,一靜止就成了死水,死水如何再起波瀾?
以水為兵器,多數人隻在神話裏讀到過,江湖中怎麼會有?雖說水火無情,但水卻比火更難控製,火要燒,需要有東西可燒,但水卻不需要任何借助,可以任意流淌,它堵不住,擋不開,截不斷,封不死,古時大禹治水,也隻是用疏導的方法。但秦避雨卻做到了常人不敢想的事情,水到了她手裏,可以變成任何東西。
秦避雨突然一收竹筒,環形水流從中而斷。秦避雨一腳踏在地上的一小潭水中,那些碧綠色的水迸濺而起,秦避雨雙手一攏,這片水滴竟在刹那間凝成一團,如一隻綠球般飛襲而出。
張落梅的眼睛亮了,他從沒見到過這種兵器,這種招式,那團碧球飛旋而來,將四下的燈光,刀光,星光,血光,一齊映成慘碧色。張落梅毛發皆碧,連同手中的梅花,也失去了原來色彩。
如何擋,如何架,張落梅不知道,這不是任何兵器,這是水。
眨眼間,水球已在眼前。張落梅的眸子都成了碧綠色,看來亦是詭異非常。他突然動了,手指一彈,扣在梅枝上,那枝上的一瓣梅花鏗然而出,竟發出了金鐵之音,如一片鐵指甲般飛出。
梅花遇到了水球,鑽進了水球,卻沒能阻止它,隻是讓它頓了一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水足可容納一切,淹沒一切。
水球繼續飛來,張落梅仍不閃不退,他五指齊出,十瓣梅花飛出,迎向水球。這一次梅花瓣上蘊含了六成力道。
果然奏效,十瓣梅花鑽進了水球內部,使它竟猛然停在了半空,欲進不能。秦避雨一招無功,手臂一圈,水球飛回。但張落梅絕不能再讓它回到秦避雨手裏,如果她再次擊出,梅花瓣就要用盡。
張落梅如鬼魅般迫近,緊隨在水球之後,現在是他攻擊之時了。
秦避雨冷笑一聲,手臂一振,那團水球竟刹那間散布開來,如一塊大大的幕布遮在麵前。這不是普通的幕布,而是五毒神水化成的,任何人沾上一點,都要爛入心脾。張落梅也不敢,身子聚然一頓!
但就是這一停頓間,秦避雨嬌叱一聲,雙手由內自外,突然一分。
那碧綠色的幕布突然裂開,化為數百滴神水,如冰雹密雨般向張落梅打去。這是秦避雨的撒手鐧——漫天碧雨佇秦王。相傳秦始皇封禪泰山,途中遇雨,避之於鬆下,後封此鬆為五大夫鬆。這一招就取自此典。
急箭般的毒水,發出亮晶晶的碧色,四麵八方噴濺而來。
張落梅身在其中,避無可避。此時就算是江湖中金傘天魔的鎦金寶傘,也擋不住這麼密的雨滴。更何況張落梅手中隻是一枝瘦瘦的梅花。
但這枝梅花,自有其可用之處。
在這一刹那,張落梅已知道自己避不開這漫天而來的雨滴,但他身經百戰,何曾做過虧本生意,在電光石火間,他的身子突然成了一條標槍,頭前腳後,手中的梅花如槍頭般,穿入了雨幕之中。
滋滋連聲,張落梅的手臂、頭臉已經接觸到了雨滴,刹時便冒起了白煙,同時空氣中產生了一種焦糊味。但張落梅的梅花,也已到了秦避雨麵前。
梅花一枝春帶雨。
花枝花瓣上也沾染了毒水,但整枝梅花沒有絲毫變化,那些毒水仿佛是清晨荷葉上凝起的清露般晶瑩。
梅在尺外,花在眼前,梅枝上剩餘的十餘瓣梅花飛射而出,秦避雨冷笑一聲,手中已握住那竹筒,四下一兜,梅花都到了筒裏,但此時那梅枝已撞在她胸前。
小小一枝枯梅,能有多大力道?答案是,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