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子伶俐,自懷中掏出一貫錢塞在她的手裏,道:“劉姑姑,我們是奉命行事,想探一探今晨剛來的一個叫做春蘭的宮女。您看,行個方便可好?”
劉姑姑掂了掂手裏的銅子兒,喜笑顏開。這出手闊綽,定是哪個娘娘宮裏的人。她貼著笑臉,指著一間燈火明亮的屋子,道:“那就是春蘭的房間。”
小梨子道了幾句多謝,便與秦嫋嫋一同走了過去。
開門的是與春蘭同住的另一名宮女,秦嫋嫋往裏頭探了探,被嚇了一跳。這窄小的房間,竟住了十幾個宮女。她往回縮了縮,那邊廂小梨子已將春蘭叫了出來。
春蘭見是秦嫋嫋,連忙就要叩首,卻被她止住,道:“今兒來是要問你一些事情。一則,是指使你的公公叫你栽贓小橘子的?二則,指使你栽贓嫁禍的那位公公是誰?”
“回秦側妃,那位公公將夾竹桃粉給奴婢時候說:‘小橘子公公說了,此事萬不可被旁人知曉’。奴婢這才以為是小橘子公公指使的。”她低著頭,聲音小小的,“可是那位公公,奴婢不認識。奴婢在宮裏從未見過那位公公。”
秦嫋嫋顰額蹙眉,“如果再看到那位公公,你可還認得出來?”
春蘭回憶了半晌那人的樣貌,不確信道:“奴婢也不曉得能不能認得出。不過那位公公的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香氣,好像牡丹的花香。”
“若是哪日再見到那位公公,盡量到長樂宮告訴我。”她認真的看著這個宮女,道:“春蘭,以後在這浣衣局,萬事小心。”
“秦側妃……”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生活苦些也就苦些了,卻不能因此失了本心。落入蜘蛛網的人,並不是每一個都能全身而退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春蘭不明的看著她,“秦側妃,您難道不怪奴婢嗎?若是小橘子公公沒有去慶豐司的話,您就……”
秦嫋嫋笑了笑,格外親切,道:“要害我的也不是你,我為何要怪你。”遂又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小梨子,我們回去了。”
一直沉默是金的小梨子收了四下警惕的眼神,隨秦嫋嫋回了長樂宮。
浣衣局離長樂宮有些遠,二人專挑不惹眼的小路走著。走著走著,小梨子便有些忍不住了,他縮著腦袋,問身側的秦嫋嫋,“側妃,您說太子殿下在長樂宮走沒走啊?”
秦嫋嫋遞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曰之:“依我猜測,還沒走。”
是以,她走進長樂殿看到悠然品茶的李存之時,絲毫不驚訝,還很淡定。她穿著宮女的儒裙,在他的跟前福了福身,“臣妾給太子殿下請安,殿下吉祥。”
李存之丟下茶杯,戲謔道:“水晶糕吃過了?”
秦嫋嫋坦然答之曰:“回殿下的話,吃過了。可惜,不太好吃。”
“你們都退下。”李存之直起身子,走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一雙墨色的瞳孔鎖住她的麵頰,蜜桃般的香氣竄入喉鼻,清新怡人。“林中鑽木偏無火?”
“難道不是殿下給臣妾送了兩隻烤魚?”秦嫋嫋抬眼,無辜的看著他。
李存之輕聲應著,道之:“比起你的手藝,如何?”
秦嫋嫋倏地瞪大了眼眸,麵露詫異,“莫非是殿下烤的魚?”隨即,她低下頭,嘟囔道:“原來瓜子仁不止會飛,還會烤魚!”
這句話一字不落的聽在李存之的耳朵裏,他眉眼攀上濃厚的笑意,將她攔腰抱起,“去了浣衣局?”
“殿下……”她勾著他的脖子,抵在他的臂彎,“您是故意的吧?”
李存之徹底被她逗樂,輕輕地笑出聲。“問了什麼話?說來聽聽。”
秦嫋嫋思忖一二,道:“春蘭說,那位公公她見著眼生,以前沒見過。不過,這人身上沾有牡丹花香,倒是可以循著這條線查下去。”
“你不是說,查案不在你的職權範圍?”
秦嫋嫋默了。她覺得,李存之真的就是故意的。故意放她去浣衣局,故意套出她的話,然後反將一軍。她撇了撇嘴,看著正在給她寬衣解帶的李存之,道:“殿下,您今兒去探望杜側妃了嗎?想來杜側妃與您大婚數日,還未見過您幾麵,您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嗯……”李存之停了動作,灼灼的看進她的眼眸,“嫋嫋,你也是故意的吧?”
“臣妾不敢。”但臣妾的確是故意的。秦嫋嫋默默地在心裏說完整句話,沒甚骨氣的與李存之和被而眠。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