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搗騰了些什麼?”李存之與她擦肩,淡淡的笑問。
秦嫋嫋瞥眼小柿子,默默地笑了笑,眉腳上揚,道之:“小柿子,我口幹。你代我與殿下說說,我今日都做了些什麼。”
李存之悄悄的嘴角抽了抽,小柿子悄悄的麵部抽了抽。他偷看了眼太子,垂下臉來,“回太子殿下,今日側妃在榕樹下做了隻秋千。”
怪不得會覺得不一樣。李存之笑眼看著她,很歡喜。
與長樂宮的熱鬧相比,春華宮則冷清許多。杜子熙是個溫婉的女子,除了隨嫁的紫蘇和紫然,與別的宮女和太監也不說話。除非紫蘇與紫然二人忙不過手,她沒得辦法才會叫別人來做。現下,她一人用了晚膳,膳後便孤身倚著門框,看夜空上懸著的月華。
真真是滿院子的清冷。
紫蘇與紫然陪在她的身側,心裏盡是對自家側妃的憐惜和對太子殿下的委屈,更多的是對秦嫋嫋的不滿和怨恨。
“側妃,夜裏風涼,您進屋歇著吧。”
杜子熙寡淡的頷首,也不說話,蓮步微移,由她二人服侍著歇下。她靜靜的躺在榻上,翕合著雙眸,卻沒甚睡意,清明的腦袋裏全是白日裏杜若與她說的那些話。
杜若說,秦嫋嫋籠盡了太子殿下的心,你若是再不上心,殿下可不會再看你一眼了。她說,大婚至今已將近一個月,除去你吃壞了肚子那次,殿下何時來過春華宮。她還說,你若是再不想法子抓住太子殿下的心,這春華宮就是你的冷宮。
想法子……可是對於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能想什麼法子呢。
枕邊忽然變得冰涼且濕濡,她胡亂的擦了擦,魆地躲進並不暖和的薄被裏。又是一宿不安穩的睡眠,一夜至天明。
五月的尾巴悄悄來臨,天氣也越來越燥熱,也到了添絏祚的時候。
瑞祥布莊作為景陽城最大且最好的布莊,此次裁剪新衣的好事自然是落到了它的頭上。沈作南接了樁差事,卻少不了小心謹慎。到底是為宮裏的人裁衣,不比在外頭。
沈作南命人帶了各式各樣的布料進宮給娘娘們挑選,順道也帶上了自個兒的兒子。沈白是他唯一的子嗣,將來是要繼承他衣缽的。此番帶他一同進宮,目的當然是要他學習如何與宮裏的人打交道,如何將瑞祥的招牌發揚光大。
沈白卻不是這個心思。
上一回在清昌鎮見了秦嫋嫋之後,他就再也沒能與她碰麵。直到四月二十一日,舉國同慶時他才曉得,秦嫋嫋與太子成親了。難怪那時候她不讓他多嘴,原是為他著想。也幸好他沒有同沈作南提過娶秦嫋嫋的事情,否則這一回他定然不會將他帶進宮來。
而這一次他之所以跟進宮,是為了與秦嫋嫋見上一麵。他心裏也明白,如今秦嫋嫋是太子側妃,與她見麵是不大可能的。但總存了些幻想,若是真的就僥幸了呢。
當他在慈和宮候了半個多時辰後,遠遠地瞧見一大片女子愈走愈近時,他以為,上天真的是眷顧他的。
為首的女子一身紅色鳳舞紋綾羅,端莊且雍容華貴。沈白猜測,這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而皇後的左右兩側便是太子殿下的兩位側妃。那一位身著梔子色綾羅的女子,他不認得。他隻認得皇後右側的秦嫋嫋。
今日的秦嫋嫋穿的是一襲藤色綺羅,腰身以下繡著星星點點的青紫色美女櫻,腰間一隻菖蒲色束帶。而她墨黑的青絲隻用輕巧的翠鈿和一支挑絲攏玉吊碎花的步搖裝飾,衣袂舞動間,小巧的紫色碎花晃晃悠悠,襯得她活潑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