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日頭漸晚,做霓裳的綾羅布匹都已選好,各宮的娘娘也盡數散了去。

秦嫋嫋與杜子熙分別走在李存之的左右,朝著太子宮的方向走著。依舊留在慈和殿的沈白癡癡地看著眼裏那人,眼底盡是掩不住的愛慕。而秦嫋嫋身邊那人看著極為眼熟,沈白低首與沈作南的耳畔,道:“爹,我好像在宮外見過……”

“沈師傅……”秦嫋嫋耳朵伶俐,聽出沈白的下文,立時回過頭與沈作南道之:“母後說您是裁衣的老師傅了,那您對於多餘的衣料應該是棄之不用吧。”

沈作南不疑有他,答之:“這是自然。秦側妃請放心,草民一定會認真且仔細做好每位娘娘的新衣,不敢馬虎。”

“不知令公子是否也是這樣。”

被提了名字的沈白怔了怔,旋即明白了秦嫋嫋話裏的意思。他拱手相拜,道:“草民謹遵秦側妃的教誨。”

李存之不禁失笑,這秦嫋嫋有時候也挺用心。他眼角微挑,淡淡的瞥過沈白,道:“既然明白了,那就好好地做自己該做的事。”

“是。”

杜子熙站在二人的右側,有些不明白這些話是什麼歌意思。皇後娘娘臨走前,不是已經叮囑過沈家父子,緣何秦嫋嫋和太子還要再叮囑一次。不過,她雖不曉得他二人是何意思,但太子對秦嫋嫋的維護及寵愛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漸漸地垂下了眼瞼,斂去眸中的欣羨和少許嫉妒。

又一個惠風和暢的午後,蔚藍的天空難得飄過一朵散亂的白雲。秦嫋嫋懶懶的坐在秋千上,悠哉悠哉的晃蕩。正失神之際,春華宮來了名宮女。那宮女與她福了福身,“奴婢春華宮春喜給秦側妃請安,秦側妃吉祥。”

春喜起了身,繼而道:“側妃說前陣子挺您說想看放風箏,今兒又是個好天氣,想請秦側妃您一道去禦花園觀賞放風箏。”

觀賞……放風箏?秦嫋嫋默默訕笑,看了看天,道:“請杜側妃稍候,我收拾一下就去。”

宮女蹭蹭的跑開了去,長樂宮的一幹宮女太監顛顛的圍在秦嫋嫋的左右,預備為她更衣。秦嫋嫋是個懶人,平日裏在自己的宮裏穿的比較隨意。隨意得在長樂宮外行走,會顯得寒磣。

收拾妥貼後,秦嫋嫋領著菱花和小柿子以及宮女太監各兩名,自我感覺很拉風的去了禦花園。

過路的石徑與她的鞋底摩擦出沙沙的聲響,兩側的林蔭乘著光影,灑下一片陸離。這片樹林,倒也算別致。秦嫋嫋笑眯眯地看著,心裏倒還歡喜,腳下也因此慢了下來。

蓮步輕移間,她的耳畔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狐疑的停下腳步,惹得身後一群人也齊刷刷地停了下來,不明所以。

“側妃,怎麼了?”

“我好像聽到了一道十分詭異的聲音。”她用詭異的表情說著詭異的話,“容我仔細聽一聽。”

小柿子垂著臉,麵部抽動的有些厲害。目光所及之處,他好像看見有一條青色的長繩在移動。他被自己嚇了一跳,仔細的看著樹枝上掛著的東西。他抻著脖子,湊近了去看,頓時彈出一丈有餘,口中驚駭道:“蛇!”

眾人一驚,四下逃竄。

原本走得很自在的蛇也被嚇到,驚慌失措間胡亂遊走,眾人嚇得也是胡亂的走動,秦嫋嫋當即嗬斥,“別動!”

眾人沒了主意,直愣愣的站在原處,不敢動彈。

安靜了的環境也叫這條蛇安靜了下來。它那隻小巧的蛇頭轉了轉,似乎是看哪一處可以棲身,或是下毒舌。接著,它遊走到秦嫋嫋的腳下,繞著她那雙碧色的繡花鞋,很愜意。

秦嫋嫋倒吸一口冷氣,隻覺通體透涼,全身僵硬。她小心翼翼的低著頭看它,這是一條青蛇,長得與竹葉青頗為相像,可有毒沒毒她就看不出來了。但她以為這條青蛇還算溫柔,蜷著她的雙足,並沒別的動作。這種感覺……很微妙。她心裏平複心緒,沉著道:“千萬小心,別被它咬了。”

菱花看著,膽都嚇了出來,梨花帶雨的,“側妃,側妃……”

秦嫋嫋咽了咽口水,鎮定許多,吩咐道:“小柿子,你慢慢的往後退,謹慎些。”小柿子依言後退,兩腿發抖,牙齒直打顫。額間的汗珠凝成了珍珠,沿著鬢角滑落。他不曉得自己退了多少步,隻是秦嫋嫋離他愈來愈遠。恍神間,又聽她道:“去九華宮請太子殿下。”

“可是側妃,您……”小柿子不經嚇,生怕他走了之後有個意外,到時有萬張嘴也說不清。

“快去!”秦嫋嫋聲音低了幾分,死死的看著依舊圍著她雙足打轉的竹葉青,瑟瑟發抖。體內沁出的汗珠將裏衣浸濕,緊緊地貼合身子,一陣涼過一陣。

菱花等人傻傻的看著,沒甚主意,隻一臉的驚恐與害怕。倘若側妃有個意外,她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念及此,菱花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其餘四人也紛紛跪下,背後汗涔涔。

秦嫋嫋想叫她們起身,卻又不敢,到底說話也是要力氣的。若是嚇著竹葉青,她可怎麼辦。

小柿子一路上磕磕拌拌的跑著,摔了好幾個跟頭,卻總看不見九華宮。他以前從未覺得禦花園到九華宮的距離有那麼遠,竟要跑上這麼些時候,現下隻覺得這條路總沒個盡頭。